“什么?!”陆翊平脸色大变,即惊且怒道:“如何能不经审讯便问斩?!这不是草菅人命吗!”
林雄义笑道:“就是草菅人命,你却上哪伸冤去?!这宿州城里早已没有王法,天下已经改姓了!”
“你说什么?!怎能说出如此大逆不道的话!”陆翊平怒喝道。景幻拦住他,平心静气地问道:“这位林大哥,我们俩不过是一介草民,途径宿州,只因无钱贿赂守城的官差,便被他们冤枉成刁民羁押至此。却不知林大哥你是因何而沦落至此?”
林雄义呸了一声,道:“我不过是杀了几个趁火打劫的卑鄙小人。不光我没有罪,关押在这大牢里的人都没有罪!他们都是良民,只是不愿意与明教同流合污,被那帮吃人不吐骨头的龟孙子抓来,做了犯上作乱的替罪羔羊而已!”
“明教?!”陆翊平惊道,“此事与明教有关系?”
林雄义扫了他一眼,冷哼道:“你却不知道吗?这宿州城名为大宋天下,实则已经成为明教的囊中之物了!我们这些顺臣良民,已经成为大宋的弃子!”
景幻道:“林大哥,我们初来乍到,确实不知内情。您可否将此事的前因后果都告诉我们?”
林雄义饶有兴致地看着她,道:“这位小兄弟说的倒还像人话。也罢,看你长得俊俏,我便与你说说,让你们也做对明白鬼。”
景幻淡淡一笑,道:“愿闻其详。”
林雄义道:“今年春夏之交,淮南发了大洪水,夏粮绝收了,此事你们可曾听闻?”
陆翊平点点头,道:“这事我知道。”因淮南夏粮绝收。陕西的军粮一度吃紧,他为这事还上了好几道奏疏。“可我听说,后来朝廷拨付了百万两赈灾银、万石赈灾粮,应是足够保淮南百姓免于饥荒的。”
林雄义呸了一声,道:“朝廷的赈济?都被上面那群贪官硕鼠层层盘剥光了!你到淮南乡下去看看,饿殍遍地,能走得动路的都逃荒去了!就说这宿州城的粮仓里,便囤积了上千石米粮。知府屯而不发,城中米价比灾前翻了四五倍,米行赚了个盆满钵满。据说知府还偷偷将赈灾粮转卖给米商发国难财!”
“什么?!竟有这等事!他们就不怕御史参劾吗!这事一旦查实,可是要掉脑袋的!”陆翊平怒道。
林雄义冷道:“官官相护,沆瀣一气。天底下哪有清官?尽是吃人不吐骨头、生儿子没屁眼的狗官!”
陆翊平听他一竿子打翻一船人,把自己也骂进去了,又不好辩解,一时竟无言以对。还是景幻切中要害,直接问道:“林大哥。此事如何牵扯出了明教?你刚才说不与明教同流合污就被冤枉成反贼,这又是怎么回事?”
林雄义道:“官府不放灾粮,眼看着人都要被饿死了。一个月多前,宿州城突然来了一群白衣人,他们白天发放救灾粮,晚上便组织集会宣讲教义。说是信奉明尊就能得救。你猜也猜得到,他们都是明教的人。宿州城里不少百姓被他们收买过去,加入了明教。
半个月前。宿州城里发生了一件大事,有人在井水里下毒,很多无辜百姓都被毒死了,只有明教教徒才能幸免于难。有人煽动说,此次大乱是因为知府失德、赈灾不力。便围了府衙,要将知府拖出来正法以平天怒。我后来才知道。那下毒的是明教,煽动暴乱的也是明教。那一天,宿州城乱了整整一日,城中死伤无数,我是得到高人襄助,冒死逃出城去。到了第二天凌晨,应天府钤辖得到朝廷调令,派兵火速驰援宿州,平定了叛乱。我以为祸事已过,便回城来料理事务,没想到又跳进了火坑!”
景幻急忙问:“难道后来城中又发生了什么变故?”
林雄义冷笑道:“变故?不,没有变故,一切都是明教早就布好的棋局,每一着都在他们的算计之内!我一回到宿州,就被官府当做明教反贼抓了起来。我素来与明教毫无瓜葛,宁可饿死也不吃那邪教一颗米,那晚逃出城去时,我还杀了几个明教使徒,我怎么会是明教的人?!可是官府根本不听我的辩解,硬是将我打入了死牢。后来我才发现,被关入这牢里的全是无辜百姓,他们甚至连明教是何物都不知道,而真正的明教教徒却一个也没有被抓!我们都被官府当做明教的替罪羔羊!”
陆翊平闻言震惊不已,喃喃道:“太平盛世,天子脚下,为何竟会发生如此大的祸乱,而朝廷竟然毫不知悉?”
林雄义冷道:“你一口一个朝廷,朝廷是你家亲戚吗?!”
景幻连忙说:“不是。我大哥想必只是奇怪,官府为何如此颠倒黑白,似乎于情理不合。”
林雄义道:“我怎么知道?!多半那明教头子给了官府什么好处,又或者知府有什么把柄握在明教手里,所以跟他们同流合污!这表面上看时平乱,实则是将反对明教的人一网打尽,好将宿州变成他们的天下!”
陆翊平愕然看着林雄义,半晌怔然不语。良久,他对景幻沉声道:“幻儿,他说得对。我思前想后,也只有这一个可能。我在应天钤辖府偷听卞青云和陈鸿谈话时,就听到他们说什么‘宿州肃反’。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