往地上一放,嘘嘘地喘了几口气,便道:“我看这位相公天庭饱满,伏犀贯顶,此为祖荫深厚、贵人之相。只是相公眉间一道悬针,似有隐忧啊!”
陆翊平暗忖,这算命先生想必见了谁都会说“天庭饱满、贵人之相”,他找人找得忧心忡忡,外人一看便知。但口中还是客客气气地说:“先生高明。但我等有要事在身,不便久留,就此别过了!”转身便想走。
那算命的绕到他面前,又拜了一下,道:“相公莫急着走。在下敢问一声,相公可是要寻人?”
陆翊平微微吃了一惊,但转念又想,多半是方才饮茶之时,全安问路被他听到了,他耐着性子说:“确是想寻人,且是急着寻人。请先生借过。”
陆翊平迈开步子往前走,那算命的却拉住他说:“我看相公眼尾似有疑云,此处是夫妻宫,敢问相公要找的可是一位女子?”
陆翊平怔住,猛然回过头问道:“你怎么知道?!”
那算命的高深莫测地一笑,道:“天机不可泄露。相公若想知道那女子的下落,在下可为相公测一测吉凶。”说完便把手伸了出来。
陆翊平满腹狐疑,这些怪力乱神他一向不屑一顾,但方才此人一语点破他的心事,着实令他惊讶不已。“说不定,确有世外高人可占吉凶?”只要事关小寒,他就容易失去理智。陆翊平从怀里掏出十两银子,放在那枯瘦的手掌上,道:“那就请先生替在下算一卦吧。”
算命的笑嘻嘻地把银子收入囊中,又把手掌摊开,道:“请相公随意写一个字吧!”
陆翊平略一思索,便在那手掌上写了一个“归”字。他祈祷能带着小寒回家,希望她能回心转意,这“归”字也有嫁娶之意——正是他心中所想。
算命的瞪着空空的手掌,好像上面真的有一个字似的。未几,他把手一收,摇头晃脑地口占一谶道:“归者也,行人难回,后半月间,那时未见,无日可见。”
“行人难回,后半月间,那时未见,无日可见?”陆翊平心中咯噔一下,这卦辞应是下下,就是说若后半月他仍找不到小寒,今生都见不到她了。
陆翊平紧紧拉住那算命的,急问道:“先生可有什么法子可化解?”这种占卜之术,若是平时他定是一笑置之,但此刻的他竟然六神无主,像抓住救命稻草一样抓住那个算命先生,仿佛这是他与小寒重逢的最后一丝希望。
那算命先生淡然笑笑,道:“在下修为尚浅,相公若想化解,须得另寻高人。出城东六里,过一小桥,见一荷花池,池畔有座红莲庙,庙中有位大明药师,乃是在世仙师,相公可去寻他,他见不见你,就要看相公的造化了。”说罢,他便甩了甩衣袖,头也不回地走了。
全安见陆翊平是满面愁容,宽慰道:“义兄,算命的故弄玄虚,无非是求财,测的也未必准,你姑且一听,不必尽信!”
陆翊平叹了一口气,道:“我何尝不知道他是故弄玄虚,可被他这么一说,心中总是惴惴难安!罢了,还是先去寻你那位朋友吧!”
两人抬步继续往前走,却见景幻还愣在当场原地不动。全安关切地问:“幻儿,你怎么了?是不是有什么不适之处?”
景幻回过神来,低声道:“刚才那个人,有蹊跷。”
全安问:“有何蹊跷?”
景幻秀眉紧蹙,犹犹豫豫地说:“他说的大明药师,乃是明教长老会首座的一个尊称——难道卞长老到应天府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