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前这个背着手的少年白衣胜雪,往地上那么一站,潇洒飘逸之中带着一股温文尔雅的书卷气。
少主——这个称呼雨菡从蔡九和梅三重的口中不止一次听到过。没想到他竟是如此俊俏的一位少年。然而年纪虽轻,他举手投足之间却是那种天然的领袖气质。刚才还在龇牙咧嘴、大打出手的钱明和杜善,此刻毕恭毕敬地跪在地上,头埋得低低的。
“你这个王八蛋,居然打女人!”王数理一个箭步冲上去,把杜善从地上拎了起来,一拳就直冲他面门而去。杜善虽是练家子,架不住王数理突然袭击,左脸上就挨了一记重拳。当着少主的面挨揍,杜善颜面无存,当下便恼羞成怒,反手狠狠一扣,王数理的手腕拐了180度,眼看要断了。王数理也是气急攻心了,竟然没有喊疼,化悲愤为力量,一头就朝杜善的门面撞过去,杜善躲避不及,门牙竟被撞断了一颗,再看王数理的额头上,也绽开了一朵血花。
雨菡终于亲眼见识了什么叫做“乱拳打死老师傅”。武艺如此高强的杜善,在这一下扭打中,竟然掉了一个牙,他狼狈不堪地捂着嘴,血水和口水不断从指缝间流出来;王数理的头破了,却好似浑然不觉一般,冲上去还要打。
雨菡心中忽然一暖,冲上去拉着王数理,柔声劝道:“师兄,别打了,我没事!”回头去看凌潇,他别有兴味地看着他二人,对于刚才发生在他眼皮底下的厮打,他竟然没有出手阻止。
凌潇不动,杜善也不敢动了,规规矩矩地垂首立着,眼睛往上瞟。狠狠瞪着王数理。雨菡掏出一块丝帕,捂在王数理头上帮他止血,王数理一手捂头,嘴里还在骂着:“你他*妈的到底是不是男人!竟然打一个手无寸铁的女人!要是她有什么事,我今天跟你磕到死!”
雨菡轻声劝道:“算了,别说了,我也没什么事。”
凌潇走上前一步,温文地施了一礼,道:“兄台,姑娘。方才是我手下人无礼,也怪我管教无方,还请二位恕罪!”
王数理明知道这就是他们要找的人。此刻却六亲不认起来,怒道:“你的手下就是个王八蛋!他必须向我师妹道歉!否则今天我就跟你们死磕到底!”
凌潇有些尴尬,转头去吩咐道:“杜善,此事是你无礼在先,向这位姑娘陪个不是吧!”
杜善见少主都替他赔礼了。当下也不说什么,只把那双占满了血水的手在衣服上一擦,抱拳鞠了一躬,向着雨菡道:“姑娘,方才多有得罪,还望姑娘您海涵。姑娘的雅量。在下日后定当图报。”
报啥?报恩还是报仇?雨菡微微一福,道:“杜公子好身手,咱们是不打不相识。”说完又对凌潇道:“凌公子。我师兄受了伤,能否先带他去包扎一下?”
凌潇微微一愣,道:“姑娘如何知道在下的姓氏?”
雨菡发现自己说漏了嘴,倒也不以为意,微微一笑道:“漕帮的少主。江南谁人不识?”
凌潇的俊脸上挂着狐疑,却也没有深究。他对着王数理淡淡然道:“兄台受了伤,若是不弃,请随在下回去,在下请个郎中给兄台瞧一瞧伤势。”
雨菡和王数理相视一眼,王数理道:“那我们就跟你走吧。反正我手上钱不多了,还不够看病的。”
雨菡心里暗骂道,后面这句话就不用说了吧!真是寒碜死人了!
凌潇微微一笑,便缓步走到岸边,朝着那运河上抬手潇洒地挥了挥。只见一条乌蓬小船慢慢朝这边划来,船头立着一个青衣男子,双手背在身后,脸上带着浅浅的笑,迎着江风衣袂翻飞。
小船已在岸边停好了,凌潇带着众人往河堤下走去。雨菡见他一举手一投足,总流露出从容不迫的气度,不知为何总觉得有些像梅三重。
那青衣男子跳上岸,站在一侧迎接他们。待凌潇走近了,他抱拳施了一礼,道:“少主。”凌潇微微点了点头,又回头向王数理和雨菡做了一请,微笑道:“二位请上船吧!”王数理毫不客气地抬脚跨了上去。
钱明和杜善跟在后面,向着青衣男子抱拳道:“顾师爷也来了。”
雨菡和王数理不约而同地回头去看——他竟然就是顾一鸣?!一双雨菡暗道,今天是个什么日子,还没等他们上门去找,漕帮的人竟都主动现身了。又回头往岸上看去,已经寻不到朱十襄的踪影。
想必朱十襄已经看到了凌潇和顾一鸣。他这颗潜伏下来的棋子,也不知是黑是白。
顾一鸣见到王数理和雨菡,有些诧异地看向凌潇。凌潇微笑道:“方才在岸上闹了些误会,杜善这莽夫得罪了这位公子和姑娘。这位公子受了伤,随我们回分舵去,劳烦师爷给寻位高明的郎中瞧一瞧。”顾一鸣瞟了王数理和雨菡一眼,低头道:“是。”
凌潇微笑道:“我看这位公子身手不凡哪!方才杜善和钱明在河中岸上斗了半天,竟是嘴仗打得精彩。还是公子痛快,一出手就见血了。”
此言一出,杜善囧得恨不能跳下河里遁走。王数理倒是满不在乎地说:“都说江南的男人打架只会动嘴皮子,有的人确实是这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