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群黑衣人分散开去,与蔡九一众厮杀起来。他们大约也看出这些人之中功夫最高的是蔡九和叶湛青,便以二打一,其他人则是以一对一。仅从这点,朱十襄便知道这群黑衣人定是早已设下这个局。
只是劫狱一事行事如此机密,就连他也是最后关头才得知,这群黑衣人却好似早已知道蔡九他们的计策,只等蔡九得计之后他们便杀出来。只是朱十襄想不明白,他们究竟为何如此。
朱十襄在狱中关了多天,身体有些虚弱,但到底功底不俗。他横刀招架,初时是守势,待摸清了对方套路之后,招式便渐渐凌厉起来,对方的武功竟也十分了得,两人拆了四五十招,仍不分胜负。
朱十襄用余光观察蔡九和另外几方的战局。蔡九下盘了得,攻防皆有章法,叶湛青的青叶剑变化多端,但两人到底是以一敌二,形势渐渐捉襟见肘,如此下去不久便要吃招。朱十襄心中一急,手上的刀挥砍得更为凌厉了,他想早点结束缠斗,腾出手去帮蔡九。
那群衙役远远看着双方的战局,不明就里,他们也看出这两方都是武林高手,刀剑无眼,就凭那几下三脚猫的功夫,自然不敢贸然插手。
战至百余招,朱十襄竟仍看不出对方门派来路。但觉他们用的都是最平常普通的招数,他心里着急起来,想对方竟然仍有余力藏招,说明自己未逼出对方的真功夫。他暗暗提气,将独门绝学七十二式快雪剑用刀法舞了出来,这快雪剑以快著称,招式灵动,暗藏技巧,且以奇制胜,对方看不出他的后招,渐渐落到下风去了。
那个与他过招的黑衣人左挡右支,好几次眼看就要吃招,步子不觉连连后退。朱十襄看时机一到,便凌空飞出,将绝招“六出飞花”毫无保留地使了出来。那黑衣人也一运气,不觉露出了一招“飞燕穿柳”。只是他此事才显露真迹未免也太晚了,朱十襄这招“六出飞花”乃是六招合一、一气呵成,使到第三出的时候,那人右臂便中了一刀,第四出肋下又吃了一刀,再无力招架了。朱十襄正要给他致命一击,忽听得耳后一阵疾风,他下意识地一避闪,手上的招便乱了,回刀一挑,却见有一个黑衣人杀了上来,看来他们这边已经有人毙命了。
形势变成朱十襄、蔡九、叶湛青都是以一敌二。其他几方,都是黑衣人占了上风。再缠斗下去,看来他们今夜都要丧命于此。叶湛青是个聪明人,他一边与二人周旋,一边将他们往法场中央的火堆处引,两人不明就里,渐渐入瓮,叶湛青突然在那火中一挑,挑出了两个装满火油的陶罐,正好砸在那二人身上,两人身上沾了火油,立时成了两个火人。
叶湛青腾出手来,便去相帮蔡九。叶湛青道:“九爷,此二人有我。你速去帮十爷,带了他先走吧!”
蔡九闻言,心知拖延无益,便抽身出来去帮朱十襄,二人合力砍了两个黑衣人。朱十襄已是筋疲力尽,蔡九急忙低头去解绊马索,正以为得救之际,忽又杀出了五个黑衣人。
叶湛青一声怒吼,将青叶剑分作两剑。原来他这青叶剑本来暗含机括,可一分为二。他出招奇变,眼前二人瞬时中了招。只听叶湛青头也不回地喊道:“九爷,快走!”自己便冲向了那新来的五个黑衣人。
蔡九急忙扶起摔倒的马,就在这当口,他的背后已经挨了两刀,他回身过去勉力抵挡,朱十襄先他跨上马,一把将他扯了上去。两人身上都受了伤,蔡九的伤非常重,朱十襄一策马,便匆匆离去。他这一走,便知道叶湛青他们是必死无疑的,但留下来,无非是大家一起死。
马上疾驰,朱十襄问:“九爷,我们现下往何处去?”
蔡九虚弱地说:“城外土地庙。咱们有伙伴在那里等着。”
一匹马在月下的林间小道驰骋着。
朱十襄忽然看见路的尽头隐隐约约
还站着一个黑衣人。他心中一凛,此人竟然敢只身在此截击,料想必是对自己的功夫十分自负。他和蔡九都受了伤,就是二打一,也不知能有几分胜算。
不料蔡九此时却回身将朱十襄用力一推,他这个举动过于突然,朱十襄毫无防备,一下坠马落入路边的草堆中,坠马之时他的头撞到了乱石上,登时晕死过去……
“后来的事情我都不知道了。”朱十襄说。
雨菡一双手紧紧捏着拳,手心里全是汗,身体竟禁不住微微颤抖。她自己亲历生死之时,也未见得如此紧张;但听朱十襄复述蔡九那晚的劫难,竟是心惊胆战、肝肠寸断。
王数理也是一脸悲愤,脸上青筋毕现。“朱爷,依你看,你最后见到的那个黑衣人,会不会是梅三重?”他始终认为梅三重是最大的嫌疑人。
雨菡的心不由得一阵抽痛,没有吱声。朱十襄看了她一眼,摇摇头道:“隔得太远了,我看不清。比起那个黑衣人,我看更蹊跷的是蔡九最后的举动。他为什么要推我落马?”
王数理沉声道:“他是想救你。”
雨菡道:“这说不通。那人一定也看到了十爷。我觉得更蹊跷的是,为何那人独独取了蔡九的性命,却留下十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