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数理那厮还在没心没肺地大口吃肉,雨菡在桌子底下踢了踢他的脚。王数理懵懵懂懂地抬起头,问:“怎么了?”
雨菡朝外面别了别脸,说:“那边,趴在地上那个男子,是我的仇人。”
王数理不明就里地问:“你跟他怎么结下的梁子?”
雨菡觉得有些窘,她不想说出陆成云曾经意图轻薄她,只轻描淡写地说:“他是我前夫的堂弟,就是他拆穿了我的身份,害我被休的。”
王数理又恢复了书呆子本色,他看了一眼陆成云,茫然道:“是吗?我觉得他做得没错啊,挺有正义感的。你骗人确实不对的嘛……”
雨菡狠狠踹了他一脚,低吼道:“你到底站在那一边?”
王数理觉得自己的腿快被踢断了,五官痛苦地挤到了一起。“我挺你、我挺你!”他恨自己为什么总是轻易地屈服在她的淫威之下,“那你想怎么样?”
雨菡想了想,说:“我不能让他看到我。你去,帮我把他引到一个僻静的地方。”
王数理仔细打量雨菡的脸,说:“师妹,我发现你挺狠的。你看他已经被打得只剩半条命了,再揍一顿怕是要直接伸腿了。”
雨菡轻轻蹙眉道:“我不会打他,我有事要问他。”
王数理颇有深意地看了她一眼,没有说话。他把自己碗里剩下的饭扒进嘴里,囫囵吞下,又灌了一口水,然后用袖子擦了擦嘴,就大步走了出去。
“兄台,兄台,你怎么了?”王数理关切地把陆成云扶起来,那语气神态假得好像周星星在演戏。
陆成云在他怀里,感到了明显的不自在,他把他一把推开,自己踉踉跄跄地站了起来。
王数理叉腰站在当街,指着妓院门口大声叫骂道:“你们太过分了!他虽然穷点,长得也不帅,但好歹是个人。就算是个阿猫阿狗,你们也不能下这么重的手打他啊!他也是有尊严的!我作为热心市民都看不下去了!”
陆成云在一边听着,觉得他不是在帮自己,而是在骂自己,脸上一阵红一阵白。
妓院的老鸨摇了出来,挑眉斜眼看着他道:“怎么,这位公子是要替陆公子还债吗?”
陆成云听了,立即反驳道:“别听这个老贱人的!我没欠他们的钱,我带的银子都被他们给黑了!”
老鸨摇晃着满头的金钏,嘲讽道:“就你那三两银子,还不够我这一壶酒的钱!装得那么阔绰风雅,活脱脱一个下流胚!看看你把我们小翠姑娘身上咬得,那身上一个个紫印,真真是猪狗不如!我还没跟你讨药钱呢!”
陆成云阴狠地说:“不就是个婊子吗,打开门就是要让人睡的,还想树个贞节牌坊装夫人吗!”
雨菡远远听到陆成云的话,一双纤手紧紧地攥成了拳头。
王数理若有所思地看着陆成云,好像明白了什么。他突然一巴掌甩在陆成云的后背上,差点又把他摔在地上。王数理朗声道:“陆兄,好威武,真英雄!在下与陆兄真是一见如故,走,我请你喝酒去!”说完便驾着陆成云的胳膊把他拖走了。
老鸨还在后面一叠声地骂:“腌?泼才!裤裆里没货的怂包!那么有种怎么不上场杀敌去,跑这来欺负女人,连嫖资都能欠!”
雨菡看他俩越走越远了,急忙结了帐悄悄跟了出来。
王数理半拖半拽的把陆成云驾着,陆成云越走越觉得不对劲,想挣脱又挣脱不开。没想到这个瘦瘦高高的男子力气竟然这么大,任他拼命挣扎,那条被架住的胳膊就是纹丝不动,再挣扎下去怕是就要脱臼了。
他哪里知道,王数理一心要成为人类历史上最伟大的物理学家,为此不仅在学术上拼命钻研,还很热衷于锻炼身体。他总结了历史上许多物理学家的经历,认为很多学者过于短命,在学术的黄金期就一命呜呼了,如果他们能多活个一二十年,是很有可能出大成果的。爱因斯坦之所以在狭义相对论后还能提出广义相对论,一个重要原因是他毕生热爱运动、活得够长。
他的偶像爱因斯坦最热爱的运动就是登山。进了大学之后,王数理加入了大学登山队,还跟着一起去爬过陕西的太白山、青海的玉珠峰。人看起来虽然瘦,但臂力、体能、耐力都很强。
“放开我!你要把我带到何处去?”陆成云又惊恐又心虚地叫嚷起来。
王数理冷冷地看了他一眼,淡然道:“去你该去的地方。”
这个男人令他不寒而栗。他跟他到底有什么过节?陆成云感到一股彻骨的寒意,腿一软就要瘫在地上。
王数理把陆成云拉到一个偏僻的小巷子里,然后一脚把他踹倒在地。
陆成云惊恐地看到,眼前这个男子的眼中闪过阵阵锋利的杀机。
“大、大侠……在下和大侠素未相识,应是无仇无怨才对……”陆成云蜷缩成一团跪在地上求饶,他的褴褛衣衫随着身体瑟瑟抖动。
“成云小叔,别来无恙啊!”一个熟悉的声音在他身后响起。陆成云转过身去,发现小寒正笑盈盈地站在他面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