未央悲愤交集,她双手护住肚子,就像护犊的母牛,凭生一股蛮横的力量,双脚乱踢的凌菲往后退。未央往塌里逃,极力蜷缩身体,疯狂的叫道:“不要,不要过来,都不要过来,这是我的孩子,这是我的孩子……”
凌菲皱了皱眉头,侧开身示意身边的宫婢动手,那宫婢往外一呼,便进来三四个粗使的宦者。
蝶舞被两个嬷嬷制住,帮不得未央,拼命挣扎,嘴里含糊不清的怒骂着,两眼瞪得通红,像是要滴出血来。
那些宦者专是做这类事的,哪有什么情面可言,下手丝毫不与任何怜惜。两人把未央的双腿往外一拉,紧接着另外两个强硬的将未央拖拽起来。
凌菲冷眼看着未央挣扎,不咸不淡的说道:“娘子,薛美人是如何死的?”
薛美人?那个被宇文护棒杀的怀孕嫔妃。
未央脸无人色,急怒攻心,她没有别的法子,只能一味的重复着“不要,不要。”
宦者拿过汤药,强行摁住未央的后脑勺,就要给她灌下去。可是绝境中的未央,求生的本能刺激着她,撇开头避开药碗,一心只想哪怕是拼了性命不要也要护住肚里的孩子。
那宦者就不到她的嘴,急的就要抬起手来往她肚子上打去。忽然,凌菲拿住他的手,狠狠的盯了他一眼,接着把他手里的药碗夺过来道:“钳住她!”
那宦者嘟囔一声“要这么麻烦。”但又不敢不从,便与另一人反剪住未央的双臂。
凌菲捏住未央的下颚,道:“太后可没说要她的命。”
未央又怒又急,胸中气血激荡,眼前一阵阵发黑,几乎绝望到了麻木。双目溢血的瞪视着凌菲道:“凌菲,你就不怕报应么!”
凌菲几乎要冷笑出声。“奴婢没有什么可叫你报应的。”说罢毫不留情的将药碗边沿死死塞进未央嘴里,把药一口一口灌下去。
未央无从所依,只能含恨饮下汤药,腹中跟着急痛欲裂,似要迸开一般。
事罢,凌菲将空荡荡的碗随意一扔,起身道:“奴婢奉劝娘子老实呆在床上,这药效发挥的慢,动的越用力,便越痛。”她转头觑了一眼怒目相向的蝶舞。嘴角微微上扬,不做多言,转身出去。
未央的双手被放开。却软弱地垂了下去,只觉得浑身寒意四起,一股股滚热的暖流自下身涌动而出,好似生命亦在一点点的随之流逝。身下全是湿的,仿佛有无数的洪流在体内奔腾。骨节一节一节地裂开了。
她用尽全身的力气叫道:“凌菲!你不得好死,你不得好死!”
蝶舞扑过来的一瞬,她的哭喊是那么的痛苦,搅乱了她的心,未央每一寸肌肤都像是要撕裂了一般,只听到“咯咯”的爆裂声便又再一次的晕死过去。
仿佛是过去了一世那样久。久得都不愿睁开眼来。魂魄似乎在游离,身体疲累得似不是自己的一般。
烛光刺得未央甫睁开的双眼涩涩发痛,有一瞬间的失明感。下意识地伸手要挡,已听得蝶舞的声音欢喜叫了起来,“娘子醒了!”
孩子……未央下意识的伸手摸上肚子,岂料听得一把熟悉苍老的声音传入耳中,低沉的道:“不要动。”
视线所及被明晃晃的烛光遮得模糊不清。她一时认不出来是谁,此刻也什么都顾不得。心心念念唯有一事,只含糊而急切的道:“孩子!孩子呢?”
蝶舞泪流满面的握住她的手道:“在在,孩子还在。”
未央恍惚的一笑,“你骗我。”
蝶舞道:“没有,真的没有,你自己看,你摸。”她语无伦次的说着,把未央的手抚上她自己肚子边缘。
未央几乎是难以置信,摸了又摸,真切的感受到,她的肚子还在,不是,是孩子还在。这么的一清醒,就立刻觉得自己小腹以下酸软不已,腰肢间痛苦可当,那种熟悉的温热的痛感袭上心头,额头不由自主的出了涔涔的冷汗。
她知道这种感觉,就像头一次生云阳难产的时候那样的痛,难道,难道自己的孩子终究是保不住的?她努力抬起头想去看高耸的腹部,下坠般的疼痛让她越来越心慌,捏住蝶舞的手紧了又紧。
蝶舞慌忙道:“娘子不要动,是姚大人,姚大人在给娘子催生。”
催生?未央还来不及反应,便听得姚增垣的声音响起道:“娘子安心躺下,过程有些痛苦,但老臣保证娘子能够安稳的生下孩子。”
未央不明所以,不是喝了落胎的药么,怎么反倒还能平安生下孩子来?她拿眼神询问蝶舞,蝶舞道:“奴婢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姚大人说娘子喝的并不是落胎药,而是早产催生的药。”
未央尚且不及深思,突然袭来的痛楚让她差点儿放声尖叫。
姚增垣却颇为欣喜的道:“阵痛越来越紧,应该快了。”说罢也不管其他,起身收拾起金针,又吩咐何泉去准备滚水。
剧烈的阵痛就像森冷的铁环一层一层陷进身体骨骼,环环收拢迫紧。未央在厚厚的被褥中,整个人如失重一般无力而疲惫。
很久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