蝶舞也变了脸色,和未央做了一处想,哪里耐得住,情急之下冲上前去握住凌菲的手臂喝道:“是谁?是谁?”
凌菲蹙了蹙眉头,厌恶的甩开她,道:“别碰我!”说罢她又转身朝着未央走近几步,隔着阑干看着她。
未央两手支撑着身体,胸中已是翻江倒海,暗暗念叨着“不会的,不会的。”眼泪却是止不住落了下来。蝶舞慌忙去扶住她,怒目看向凌菲,恨得咬牙切齿。
凌菲仿佛瞧见了最好看的一幕般,笑滋滋的看了好久,才屈身,附在她耳边轻声道:“恭喜娘子再度有孕,可惜平安公主是见不到她的弟弟了。”
“什么?!”未央愕然抬头,腹中有隐约的疼痛,吃力的道:“你说什么?”
凌菲站直了身体,嘴角滑过阴冷的笑意,提高音量道:“怎么?奴婢说的话娘子不明白么?”她停一停,道:“平安公主不幸夭折,太后娘娘体恤娘子思女之情,特命奴婢前来通禀。”说着她又深深福礼,“还望娘子节哀顺变!”
她的话生冷地一字一字的钻入耳中,像是蚊子盘旋耳边嗡嗡的嘈杂着,吵得人头晕眼花。未央的面孔骤然失去了血色,暖意瞬间离了身体,全身如坠入冰窟,愣愣的抬起头来,突然喝道:“你胡说什么!”她的声音凄厉而破碎,完全不能相信,质问道:“你们要害我,我无话可说,可我的女儿是帝女,你怎么能……”话未说完,喉间腥气上涌,一口鲜血喷了出来。
蝶舞哭喊道:“娘子——!”
凌菲退开数步,冷笑道:“母亲沦落如此,纵是帝女又能如何?难道娘子忘了凌美人吗?”
“啪”的一声脆响,却是蝶舞冲上去狠狠的打了凌菲一个巴掌。凌菲粹不及防,脚下一个踉跄,恼怒的怒视她,已有身旁的宫婢上前制住了蝶舞,蝶舞恨声道:“你好没有良心!”
“良心?”凌菲摸了摸火辣辣的脸颊,冷言道:“你害我的时候可有存过良心?不妨告诉你,从宫闱局出来,我凌菲的良心已经割给狗吃了!”
蝶舞牙齿打着冷颤,却听她如此狠绝,也只能悲愤的望着她。
未央怔怔的看着,腹中急剧疼痛了起来,几乎说不出话来,然而凌菲似乎并不肯放过她,淡淡的说道:“忘了还有一事,奴婢得知,齐国公于侯马驿不幸坠崖,尸首无存。”
腥气无限的蔓延,原是未央咬破了自己的嘴唇,胸腔的血气澎湃到无法抑制,“哇”的一声,又是一口鲜血喷溅而出。心口上像被一把很钝很钝的刀子在一刀一刀地狠狠磋磨着,割磨的血肉模糊,眼睁睁看它鲜血蜿蜒,疼到麻木,痛到没了心神。
凌菲看见她倒在何泉的搀扶中,道:“娘子还是好好照看自己的身子,以免连这个孩子都保不住。”说罢扭头而去。
何泉和蝶舞呼唤,未央只不言不语,恍若未闻。
平安,不,云阳。她的女儿就这样死了?这样骤然离她而去,说都不说一声,她就死了。
她还没有听云阳叫过她一声“娘”,她怎么可以就这样没了?
还有宇文宪,不,是明月,他怎么也是连一句话也没有,就这样离开她。
未央心中“咯咯”地响着,仿佛什么东西狠狠地裂开了,心里的某种希望被人用力撕碎,某种纯白的梦被人狠心的踩碎,踩成齑粉,挥洒得漫天满地,再补不回来了。
“血,血!”何泉惊恐的叫道。
未央的下身血如泉涌,她却兀自不知,像没了魂魄般的木人,任身边的人如何呼唤,都醒不过来。
蝶舞咬一咬牙,用力擦了眼泪起身道:“看好娘子,我去想办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