道。
有些话不说就没机会了,未央略一想,轻轻离开他,道:“妾身听说圣上没见六公爷,妾身以为圣上该见他一见。”
“哦?”宇文邕微觉好奇。
未央道:“六公爷虽然被削去爵位,但他仍得太后钟爱,他是圣上看住太后的棋子。圣上若然找不到理由,大可都推到宇文护身上,六公爷必然对宇文护更加憎恨,这岂非两全其美?”
宇文邕眸中精光一闪,轻轻抚上她的肩胛,叹道:“子童的话总是能令我烦乱的思绪豁然贯通。”
未央甜和微笑道:“是妾身了解他们,才可对症下药。”
宇文邕又问道:“那咱们该如何对付宇文护?”
未央想了一想。揣度着他的心思道:“不能只寄希望于齐国公,宇文护手中掌控了长安的兵权,咱们要从各地开府军着手,嗯……征南的军权还没有回到宇文护手中,大可乘此机会分解夺取,此事若能委于六公爷最好不过。”
“你的意思是指权景宣和田弘的开府军?”宇文邕思索着她的话道:“他们岂会甘心交出兵权来?”
未央不语,望着他只抿着嘴笑,笑的有些晦涩和阴森。宇文邕看的微微一愣,恍然大悟,伸手拍案道:“朕怎么忘了还有一个南梁。”
后梁本是大周属国。因地处西南宇文护对其势力薄弱,但名义上后梁是对大周臣服效忠,夺取控制后梁的军政。连宇文护也奈何不得。
“你和从前大不相同了。”宇文邕颇为感叹的说道,语气低沉的有些无奈。
未央牵强一笑,拉着他的環带垂头道:“圣上是否觉得妾身变得心狠手辣了?”
宇文邕搂住她娇柔的肩膀,柔情无限的道:“不,朕很欣慰。只有这样,我们才有勇气面对风霜相逼。”
当听到他提风霜相逼时,未央身体明显震动了一下,宇文邕凝望着她,抬手往耳后拂去了她的乱发,轻声问道:“害怕了吗?”
自选择和他站在一起就没有害怕的机会。或许也由不得她去选择。未央只是摇摇头,一时想不出话来讲,只是低头扭着他的衣角道:“妾身不怕。”
“我这个皇帝是否做的太窝囊?!”他说的愤恨。就如同多年来的无奈和隐忍,是他最憎恨的自己。
未央咬住下唇,轻轻离开他,抬头望着他,心想就赌一次吧。真的就赌这一次。她起身,宇文邕愕然。她不管,退步到龙案旁跪下,道:“请圣上册立阿史那吧。”
宇文邕虎躯巨震,不能置信的看着她,眼神变得狠厉起来,只听得“哐当”一声巨响,未央身侧的龙案被掀翻,案上的东西“哗啦啦”散落了一地。
“胡闹!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宇文邕近乎暴怒的吼叫道。
胡闹,这是胡闹吗?不册立阿史那不正是因为他担心突厥势力深透大周朝么?未央硬起心肠,断然抬头直视他道:“只有册立阿史那才可缓和与突厥的关系,宇文护也才会放松警惕,圣上也才会有更多的时间……”
“闭嘴!”宇文邕狂怒。话未完,李福生的声音已在殿门响起:“圣上?”
未央立即扬声道:“没什么,不碍事,等会儿唤你。”说罢她转头目不转睛地望着宇文邕,恭恭敬敬的叩头,再请道:“妾身不忍突厥南下亡我大周江山,更不愿因此而生灵涂炭,请圣上册立阿史那为后,恭迎晋国公还朝!”她一字一句的清晰,每一下都似掐在心间。
他会答应的,就像从前他答应她留宇文宪一命一样,帝王之道在于权衡,只有这个法子,才可拖延时间,才可让他谋求到万全筹码给与宇文护全力一击。
宇文邕眼底的暖意渐渐褪去,只余下愤怒,“朕宁可不要这个皇位,也绝不要失去你!”他低沉的声音夹杂着无限的痛惜和坚毅。
未央为此动容,几疑身在梦里,区区几个字让连日来的憋闷与痛苦仿佛如喷薄的井水迸了出来,伴随着浑身剧烈的发抖泪如泉涌,搜肠刮肚的伏地痛哭,这样的哭让她几欲昏厥。
宇文邕蹲下来,狠命的扳直她的身体,“你真的心狠,为什么你能这么无动于衷!”
未央被晃动的只觉全身骨架都散了,哭的也没了力气,痴痴的笑道:“因为我答应过你,破釜沉舟,背水一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