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廊下的气死风灯随风摇摆,四下里一片沉沉暗黑。她陡然觉得步入了一个阴森可怖的地方,然而这个地方却又是无比熟悉和亲切的。
“姑姑!”从暗影里出来个宦者,当先拦住了青娥的去路。
青娥不认得他,蹙眉道:“你是谁?”
那宦者态度恭敬,但明显的倨傲:“奴婢是宣室殿的。”
“宣室殿?”青娥眯起双眼瞅着他,越发觉得诡异,道:“李福生呢?”
“李总管在宣室殿。”
青娥愣了一愣,李福生怎么可能不随行宇文邕的,她随手荡开这个宦者,却被惊醒的其他宫人给拦住。一眼看过,全都是不认识。青娥背脊生寒,从未有过的惧怕袭上心头,知道事不简单,沉声道:“做什么?”
宦者们虽然奉命,但也知不能得罪了她,还是那个宦者低声道:“圣上已经就寝,姑姑还是请回吧。”
青娥头皮发麻,娘子不在,皇帝又怎么可能在这里就寝,她见他们的眼神都带着邪恶的笑意。抑声道:“是谁在里面?”
宦者们面面相觑,好似遇上天大难言的事,当先那个宦者回头看了眼朱红色的殿门。再回头谄媚的笑道:“姑姑,这,嘿,奴婢怎么好讲呢?您就别难为奴婢们了,圣上的事。奴婢怎敢过问呢?”
青娥脑中嗡的一声闷响,脚底打了个踉跄,被宦者们堪堪扶稳。她几乎不可置信的紧盯着紧紧关闭的殿门,涩声道:“胡说!”
那宦者把青娥拉到一旁,低声劝道:“姑姑,您是宫里的老人。这种事还是少管为妙,听奴婢一句劝,打哪儿来回哪儿去。留在这儿,吃亏的总归是自个儿。”
青娥猛然惊醒,惊疑不定的看了他半晌,这才明白一切都是设计好的,是太后。一定是太后。想到这里,她已顾不得追究。得赶紧回长信宫去回禀未央,她又再看了眼昭阳殿的牌匾,哀叹了口气,这要她如何向未央交代呐!
恍然若失的她匆匆离开了昭阳殿,却不料甫一步入永巷,便被四个粗壮的宦者拦住去路。青娥惊退数步,看清楚当先一人,不正是太后的执事宦者么?
“张德开,你做什么!”青娥厉声喝道,戒备心起。
张德开笑意盈盈得道:“姐姐,太后吩咐,请姐姐去永巷坐坐。”
永巷,不是这条甬道,指的是圈禁犯罪嫔妃的地方,却是一个比掖庭更孤寂的地方。青娥打了个寒颤,萌生退意。
“姐姐放心,只是去坐坐,明日清晨奴婢会送姐姐回来的。”张德开知道她害怕,笑着解释,却不容分说,令手下宦者上前押住她。
一声惊呼,张德开已眼疾手快用一块早已准备妥当的绢布堵住了她的嘴,厉色一晃,另外三名宦者立刻压着青娥往永巷宫方向快速离去。
…………………...
狰狞的面孔,被凌辱的身体,刺骨的疼痛,满嘴的血腥,晃动的寂寥黑夜,每一样被想起,都会让她寒冷如冰。那是她一生的噩梦,一辈子都不愿在被提及的不堪回首。
也是这样的夜晚,也是如此的天明。当年陆令萱的义女穆黄花为了争做晋阳宫的内司陷害她,骗她喝下参了迷药的酒,送到了太上皇高湛的龙床上。再醒来,已是满身伤痕的她被陆令萱误以为她是为了荣华富贵勾引皇帝的贱婢,失去了所有仰仗和依靠。
在投湖被救之后,原以为从此将永远活在黑暗之中,老天却给了她第二次重生的机会。她遇上了永昌公主和亲的好日子,毅然决绝的选择了随同未央来北周,毅然决绝的离开了那个禽兽王朝,混乱不堪的宫闱。
然而,一切原来只不过是从一个不堪跳入另一个不堪。
当年的她或许还有可以支撑着活下去的勇气,可现在,叫她如何面对?
为什么?为什么老天要如此对待她,为什么要这样残忍?这到底是什么世间,这究竟是什么地方?
未央,叫她如何向未央交代,如何面对她?
一杯清茶,咣当摔落地上。
宇文邕怒气冲冲地盯着面前瘦弱的女子。那是他妻子的宫婢,也是他最不该碰的女人。“说!是不是她!是不是她!”声音低哑,几乎是从喉咙里憋出。
蝶舞跪伏在榻上,悲恸的全身瑟瑟发抖,哀哭道:“不是不是不是,不是娘子,奴婢是被人陷害的!”
宇文邕紧蹙着眉头,心却开始悔恨,未央性子刚烈,必然无法忍受这般,好不容易才言归于好,可是谁知酒后迷醉竟如此放纵。不对,虽然还有些迷离,但是宇文邕分明记得昨夜见不到未央知她被太后召去就在她寝殿等候,只不过是闲着无事和蝶舞闲聊一起喝了放在案上的酒。
未央是从不会在寝殿常备水酒的,有也只会是宇文宪送的桂花酒,是谁?
太后!一定是她!太后把未央召去长信宫,在酒里下了药,都是预谋好的。宇文邕一直知道太后和宇文护是支持阿史那做皇后的,落下这个圈套,就是要拆撒他和未央。
宇文邕压低了身子,犹带着一丝宿醉,杀意起伏,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