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联想到未央的真实身份,心里没来由的惊恐,似乎有些明白了凌玥姑姑的意图。她赫然在未央身前跪下道:“是奴婢想岔了,奴婢以为……哎!奴婢今后不会再和齐宫联系,奴婢这个女侍中真是白做了!”
未央闻言脱口道:“那你就回来。”
蝶舞抬头愕然,是为了宇文空使阿史那滑胎一事还是仍然介怀当初争大监一事?无论陆令萱如何利用过她,但从陆令萱的身上,蝶舞明白只有外联朝臣才能握有权柄的道理,女侍中,无论如何是不能让的。
未央看了她一眼,颇有些后悔刚才那句话,这不是平白让主仆二人心生芥蒂么?她伸手要去扶她。蝶舞哪里敢让她弯腰,连忙也迎了上去就势起来扶住她。未央暗叹了口气,勉强笑道:“我随口一说罢了,不必放在心上。”
蝶舞抿嘴不语,也找不到话来接,一时空气有些凝滞。
“听说赟儿甚得圣上喜爱?”未央打破沉默,岔开话题问道。
蝶舞点头答道:“大郎君勤谨好学,只是圣上管教得严了些。”
未央吁一口气道:“圣上是想要弥补吧,所以才迫切些,这也不打紧。只是赟儿他自己觉得如何?”
蝶舞想了想,慢慢说道:“大郎君还小,难免有些脾性。再大一些便好了。”
未央听出她的迟疑,转念一想便即明白,兴许圣上是真的太过迫切了,所以过分逼迫。这是他父子二人的问题,生母惨死。父亲不闻,这么多年的隔阂需要时间去抚平,自己操不起这份心。
“你看圣上属意赟儿吗?”未央问的极轻,似乎生怕答案并非是自己想要的。
蝶舞斟酌着答道:“圣上几乎是亲自教导的大郎君,虽和小郎君不同,但他们的母亲也不同呐。依奴婢看。圣上是属意娘子的。”
未央见她答得含蓄,想想现在说这个也太早了些,宇文护还在。无论怎样也轮不到宇文赟。她微微一笑,提步慢行,才两步,蝶舞突然叫停,“奴婢刚才恍惚。差点儿忘了重要的事了。”
蝶舞从袖套中摸出一个物什,笑着对未央道:“娘子。你看这是什么?”她伸手递出一节竹筒,笑的神秘。
未央看着那东西,奇道:“是什么?”
蝶舞将竹筒对拧,原来内有机关,抽出一卷细帛,慢慢打开来,在未央面前轻轻一晃。未央惊觉那字迹熟悉,猛地垫脚去抢,唬得蝶舞忙扶稳她,唯恐伤及孩子。
入春不过三两月,离别已是四五年,人归落雁黄昏后,谁知思发花树前。晋阳城头见春风,昭信宫里牡丹红,今宵梦醒身何处,道是又隔几万重。
家姐,余一切安好,惊闻家姐于贱周一切,惜往未能相换,身为长公主,恨不能救姐出火坑,来日必踏平长安,报此之恨。家姐万自珍重,日日想念,不知何时相见。妹,未朝。
未央的眼泪瞬间夺眶而出。果然是未朝的字迹,格仿簪花2,愈发的秀媚,竟也能下笔成言了。“踏平长安,报此之恨”是恨呀,切肤之痛,只有未朝!
未央摩挲着织锦,把短短几句反复念了数遍,那样充满武断的话虽是出自孩子之口不必在意,可这世上,唯此一人是深爱,嵌入骨髓中,无可替代。
“好好好,家姐不求北朝江山一统,但求你能一切平安喜乐。”
她哭得无声,蝶舞察看四周,眼看天就要开亮,点卯的时辰要到了,外面的宫人渐渐多了起来。她欲拿过那丝帛就着灯笼烛火焚烧,未央不依不饶,舍不得化了灰烬,想要留下来做一个念想,蝶舞忙低声叫道:“娘子不可呀!”
未央哭着与她争抢,突然下体一片热流涌出,她陡然顿住,蝶舞也停住不动,见她脸色难看,慌忙由后扶住她,紧张急切道:“娘子?”
未央张了张嘴却说不出话来,一咬牙拼尽力气迸出两字:“孩子。”
蝶舞慌了神,轻轻把她扶着坐在地上,低头掀起未央裙摆一角,皓白的裙下,血流不止。她被骇的眼泪一蹦,敞开了声线惊慌失措的叫道:“来人!来人!快来人!传御医!”
未央紧咬着下唇,喉咙里咕咕哝哝想要说些什么,蝶舞慌极了,连问了三声“什么”才猛然醒悟过来,忙拾起掉在地上的丝帛,手足无措的转了两圈,不知该藏在什么地方。
外面的宫人闻声飞奔进来,她正要放进袖套,未央猛地一把夺过,在她的惊色中把那丝帛放入了口中,吞咽着。未等全部吞咽下去,未央忽然眼前一片黑暗,昏厥过去。
1刘细君,汉朝和亲公主,出生宗室女,嫁乌孙王,史称“乌孙公主”,终身不曾归汉。
2唐玄宗命人收录上官婉儿的诗笔,令首席宰辅张说(亦是唐朝燕许大手笔之一)为上官婉儿文集作序。张说敬佩上官昭容的政治文学才华,欣然提笔挥书。格仿簪花是赞誉上官婉儿的字体像女人发鬓上簪花一样美丽,是簪花小字的由来。
大手笔,是指古代身份地位高,威望德行高,文学功底高的大师级人物,张说和苏颋并称当世,一字千金,唐中时期能得二人题诗或作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