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说是暂代女侍中,但皇帝即然钦点,只需过得剩下两月,蝶舞从此便是大周朝的“女宰相”。与前个月着的衣饰相比,女侍中的更奢华威仪,元宝髻上烧蓝点翠的蝶形簪,正中是洒金珠蕊牡丹绢花,深紫杂裾垂髯大裙配以织金并蒂莲的蔽膝,大带层层叠叠,长裙曳地,大袖翩翩,一条杂带自左往右系于腰间垂于身前,脚踢长靿靴,双手持象牙朝笏。
以前常羡慕凌玥姑姑那一身华美妆扮,如今自己竟也同样配享。
未央端详着她,故作福礼状笑道:“参见侍中大人!”
蝶舞见她取笑,不依跺脚道:“娘子——!”
未央笑着拉过她,替她理着前襟的画帛,不自主的喟叹道:“自鲜卑入中原以来,这衣裳是一改再改,只怕将来胡服兴盛,先王冠服,扫地尽矣1。”
蝶舞看了她半晌,若要说她是汉人又有谁会不信呢,通诗书、喜南乐,不说鲜卑话,不会弓骑射。
未央见她犹豫之色,笑了笑道:“我随口说说罢了,怎么,不愿意啦?”
蝶舞摇了摇头,勉强笑答道:“这是圣上对娘子好,奴婢只不过捡了个便宜,背后出谋划策的,还不是由娘子您和圣上说了算。”
未央往殿外看了眼,半认真半玩笑的说道:“我不想做赵飞燕,也没有吕后的能耐,倒是你,身为女侍中便不能自在了,便是连将来你的终身大事也只能由圣上做主,你可得想清楚哦。”
蝶舞环顾四周,青娥在门前瞧见,把屋子里的宫婢都使唤了出去。蝶舞想了想,方道:“圣上的旨意尚有可以斟酌之处。”
未央问道:“怎么说?”
蝶舞淡淡一笑道:“奴婢只是暂代女侍中,凌菲定也是暂代的大监。只要圣上能扳倒大冢宰,奴婢还是娘子的。”
“嗯?”未央心中微怔。
蝶舞点头道:“奴婢以为圣上是借奴婢的便利,让娘子能够利用时局在宫里和独孤昭训联手。”
未央一惊,忙道:“那这岂非更是害了你?宇文护怎会不知圣上的打算。”
蝶舞道:“知道归知道,好比棋局已开,双方都要尽力。”
未央惊悚,这无疑是在拿命去赌,但既然决定了,已经踏上此路便没有瞻前顾后的理由。她知道蝶舞话里的深意,繁杂的情绪渐渐平静下来。局面铺的越大,筹码便越大,对手会更凶猛。既然选择了入局,有得必有失,得失之间的交替,知道是一回事儿,真正发生了。在那种种无法言说的感觉里依然会有挣扎和抗拒。
人心的矛盾莫过如此。
未央拿起案上的圣旨放入蝶舞手中,这一份旨意究竟会带给她们什么样的结果不得而知,唯一能够自己左右的,只是沿着既定的路去走。
“走吧。”
蝶舞向她恭敬执礼,转身出了殿门,步出昭阳殿随早已侯在宫门外面的宦者往宣室殿而去。如今她的地位不同。也有一个小步辇承载,跟随的宦者是李福生亲自挑选,她却不愿坐步辇。越是跋涉头脑才越会清楚。
寒风吹得她衣袍飞摇,低头将那黄帛圣旨展开,一字一句再研读了一遍,唇边眼底勾出自嘲的笑。镇定的功夫还是不够啊,手中的旨意。应该说为那条路打开了光明的入口,未央刚才的话语在心中化成极深的叹息和担忧。蝶舞慢慢将手中圣旨收好,再抬头时,宣室殿巍峨处朝阳绚丽的云光,缓缓映入了她一抹淡定的微笑。
李福生远远瞧见她,不禁上下打量了她几眼,笑着领了她进去。宇文邕显然起的也很早,正在大殿龙案后埋首看着奏章。蝶舞上前屈膝行礼:“圣上。”
宇文邕闻言只抬了下头,随口“嗯”了一声,又继续翻阅面前的案牍累累。蝶舞纳闷,未至卯时就起来看奏章,还是说他一夜未睡。她转头看了眼李福生,李福生担忧的摇摇头,这意思便是说宇文邕是批了一宿了奏章。
“你家娘子睡着么?”
蝶舞听得发问,忙道:“睡着呢。”
宇文邕叩了叩一本奏表,似是随意的道:“留神照好她,挑些不紧要的说,少让她操心。”
蝶舞愣了愣,答道:“喏,奴婢知道了。”
宇文邕听出她答的言不由衷,合起手上的奏章,转头看了她一眼,道:“她心眼儿本就多,何苦让她烦心?你是聪明的,知道该如何做。”
蝶舞惊凛,恍然明白他的意思,宇文邕并非是真要未央参与政事,反倒是用这样办法希望能保的她心头安稳。她不由得叹了口气,一来因未央的身世不知宇文邕这么做是为了谁,二来却也知道宇文邕还是不了解未央,以未央对宇文邕的情意,只怕是宇文邕要做的事,她都会想尽办法去做到。
宇文邕放下奏章,弹了弹衣襟,看天色差不多了,起身说道:“上朝吧。”
蝶舞压住思绪,和李福生跟在他的身后,随着皇帝仪仗往大周朝最高权力象征的正武殿行去。
“左首第一个是大冢宰,依次是天、地、春、夏、秋、冬各部官员,为文官之列;右首第一个是齐国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