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的绒花自空中缓缓飘落,蝶舞解下了自己的风麾给他围住,他不肯,互相推让几次,未央满脸欣慰的笑道:“披上吧,蝶舞姐姐是疼你。”蝶舞与她相视一笑,替宇文?系上带子,宇文?眼圈一红,“夫人对?儿真好。”
远处传来踩踏在雪地里发出簌簌的脚步声,一个年老的嬷嬷从拐角处转了出来,身后跟了个年轻的宦者,宇文?见到那人,高兴的飞奔上前叫道:“嬷嬷,我在这儿。”“哎呀,我的郎君,不是让你在殿里等着吗,怎么就跑出来了?”老嬷嬷五十来岁,当是这宫里最老一辈的宫人了,她一脸慈爱,全副心神都在了他身上,竟没发觉还有人在前面。“嬷嬷领了多少白炭?”宇文?左顾而言他,唐嬷嬷听罢额头的皱纹更加的深沉,“郎君不必担心,够咱们用的了。”
她身后宦者手中捏着一个布袋,未央怎么看也不像能过一个冬季的用碳,想来内侍省也不将宇文?这个大皇子放在上心。未央向蝶舞使了个眼色,蝶舞会意,上前从宦者手中拿过布袋,对唐嬷嬷恭敬的说道:“嬷嬷,这位是昭阳殿的明德夫人。”
唐嬷嬷见蝶舞抢过宦者布袋时已然有些诧异,再见未央立在不远处看来,这才惊觉,连忙卑躬屈膝的上前见礼,未央微笑着,蝶舞见势扶住了她,未央微微扬手,“嬷嬷不必如此多礼。”抬头看了看漫天翻飞的雪花,又道:“雪下得大了,?皇子和嬷嬷若不嫌弃,就去昭阳殿避避如何?”
唐嬷嬷有些犹豫,显然对未央突然的邀请感到为难,久经人世的双眼在未央身上扫了几个来回,又看了看披着风麾的宇文?,随即在老脸上挤出了笑容,“老奴替大皇子谢过夫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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何泉是越发的机灵了,自昭阳殿多数靠不住的宫婢被打发之后,他俨然担起了殿里的事务,一切都照看的井井有条。未央牵着宇文?小手缓步走进内殿时,他刚巧起了火盆,见到宇文?时不禁楞呆了半响,在蝶舞提点下才慌忙见了礼。许是宇文?不曾在下人前享受过这番待遇,被昭阳殿一众小宫人规规矩矩的礼数捧的笑脸如花,唐嬷嬷的脸上也因此散发出欣慰的光泽。
“?皇子,昭阳殿清冷,也没什么好伺候的,这是夫人平日里自己做的桂花糕。”蝶舞也对可怜的皇子很是同情,将各色糕点都一股脑儿搬上了几案。宇文?张大了眼睛,呆呆的问道:“可以吃吗?”未央闻言“噗嗤”一笑,拿了一块送到他嘴边,宇文?眨了眨双眼,张开嘴来接过。“夫人真是善德,郎君往常还不曾吃得这般好的点心。”唐嬷嬷见到这番境况有些感动,言语中透着十分的恭敬。
未央微微一笑,说道:“哪里是什么好东西了,也就是平日里闲着没事自己偷着做的,?皇子爱吃的话下次我再多做一些。”宇文?嘴里塞着一块,手里拿着一块,听后惊喜的道:“好呀,好呀!以后我可以来你这里吗?”他说的含糊不清,惹得一屋子的人纷纷掩嘴而笑,未央爱怜的伸手摸了摸他的头,点头道:“当然,?皇子想什么时候来都成,我做更好吃的糕点给你。”
窗外的雪小了不少,看上去真美,棉柔无瑕,轻盈的飞转舞动着。许久未见人声的昭阳殿今夜注定是饱满热情的,只是同样让他人避之不及的一子一嫔却让人生怜。未央像搂着未朝一样的抱着宇文?在自己腿上,轻声细语的跟他讲着齐国的一切,像是在回忆曾经那些美好,心底盼着有人能同她一起分享。蝶舞乘着这个空档,让何泉分了些也是今日才领回的白炭与唐嬷嬷,老嬷嬷初始不愿,拗不过蝶舞的强硬和那张比桂花糕还甜的巧嘴,感极涕零的收下了。过得了戌时,未央宫甬道的中闸就要关闭,再想进去就很麻烦。未央吩咐何泉备了自己的步辇又安抚了不愿离去的宇文?,这才与他们依依惜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