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浮烟过,微风袭来,带动廊前几片枫叶洒落。
未央随手捡起一片刚刚飘落的枫叶,感觉有一丝无奈。为秋时节,情意最重,来路的坎坷,去路的险阻,风雨寒霜,相侵无怨。对未朝的思念原以为会被坚强掩埋,可惜天不遂人愿,红枫倚晚霞,彩霞情相恋,化成这漫山流丹,一天天深切。
数月之前,她随着銮驾来到这陌生的皇宫,满怀忐忑,不知凌?姑姑口中的北周武帝究竟长成何样,是否真如她所言,与自己那荒淫无道的父皇有着天渊之别?
结果往往出人意料,也许在和亲诏书送来昭信宫之时,命运就开始同自己开起玩笑。北周正宫正武殿派来迎候的李公公领着车架往未央宫而去,蝶舞左右看看,向他道:“李公公,咱们不是该去觐见圣上吗?”
李公公似有难言,强笑道:“公主远来大周,圣上怜惜公主路途劳顿,吩咐老奴先引公主往昭阳殿歇息。”顿了顿又道:“圣上连日处理国事繁忙,恐会怠慢了公主,望请公主勿要见怪。”
蝶舞是凌?姑姑手下最为灵透的人,她舍得割爱足见对未央的疼惜。蝶舞眨了眨双眼,伸手向他,李公公不细看,只是笑嘻嘻的接过,放进袖子里,然后拂拂衣襟,“圣上正与突厥来使交涉,公主只需耐心等候便是,公主若有何吩咐,只管来找老奴,老奴定当尽心尽力为您办到。”
他说的好,未央哪里会听不懂,虽然不知和突厥有什么关系,但一时半会儿只怕是不能见到武帝了。未央隐隐觉得,事情并没有想象中这样简单,不过转念一想,无论将来如何,这个暂时不能见面的皇帝总归是自己的夫君,如果可以,那是要相伴一生的。思及至此突然涌起一种莫名的恐慌,明明是对未来的不可预计,却夹杂着兴奋,但她却酸楚的笑不出来。
和亲的公主,无论如何都会在第一时间得见天颜,从正宫大门而入,受百官祝颂,太后相扶,测问封诰。哪里似她如今这般模样,像极了从外廷接进宫来的妃嫔,除非有何变故,堂堂大周绝不会置礼法不顾。
未央在步辇上冲蝶舞使了个眼色,蝶舞会意点头,当下不再言语。一行人缓慢的行走在一眼望不去尽头的永巷之中。也许未来的日子会荆棘满路,而未央的人生也会因此改变,但是既然已经决定到此一行,就要沿着这条路坚定不移的走下去,哪怕是一步步踏入了腥风血雨。
……………….
“公主,都这么些月了,你还能这样安坐着?”未央手中转动的碧玉杯蓦然停下,抬眸向她,蝶舞看来是有一脸怒气的说道:“阿史那如今日日缠着皇上,您要再这么坐下去,只怕皇上就将咱们忘掉了。”
自打那日住进这未央宫昭阳殿,起初还想着或许皇帝忙完突厥的事情便会召见,结果除了执事的内侍前来宣旨册立永昌公主为明德夫人外,数月过去正武殿依然了无音信。看来蝶舞当时打探的消息应验了,未央进宫之日,正巧突厥也遣使和亲,只看这结果便知,突厥公主阿史那坐上了左昭仪。
“哼,咱们公主那点儿比不上那个阿史那的突厥蛮夷了,她做了左昭仪,迟早都会当皇后,这皇后的宝座,本该是公主你的。”蝶舞与她相处数月,知道凌?姑姑千叮万嘱她要真心侍奉的公主实在是有着精明的头脑,故此多番怂恿她站出来去同阿史那争。但未央似乎并不在意,每日里除了看书便是弹琴,她们来到大周目的在于连接两国邦交,即便不为此,这一生也是栽在了皇宫里头,看未央如此,她如何不急?
未央突然变了脸色,冷冷的看她:“我讨厌别人对我指手画脚,我也不稀罕皇后之位。”
蝶舞没有防备,被这番言语唬了一跳,委屈叫道:“公主……”
未央心中一软,好说在这陌生的地方只得这么一个贴心可以信任的人,她示意蝶舞坐下。蝶舞方才被她一番辞令唬到,犹豫半响,这才坐了下来。两人沉默相顾,片刻后未央道:“你是凌?姑姑的人,一定比我懂得多,有些我不明白的事,可得多提醒我些。”
“公主这是哪里话,奴婢虽是凌?姑姑派来的,但奴婢以后生死都是公主的人。”蝶舞虽比未央年长,但奴婢就是奴婢,家主好她才会好。
未央笑着点点头,“那你可以改口了吗?”
蝶舞愣了一愣,旋即明白了她的意思,当即离席拜道:“奴婢能伺候公主真是三生有幸,奴婢拜见娘子。”主仆相交基于一个“信”字,未央懂得,蝶舞更明其中的关键,只是这位公主似乎比凌?姑姑形容的更加聪颖,也许跟着她并非是件坏事。
未央伸手扶她,掩住膝上的书卷,“那你好好告诉我,我究竟该怎么做?”她叹了一口气,续道:“皇帝不就是为了我和妹妹才出兵的吗?可为什么要这样对我?是不是他不喜欢我?”
蝶舞凝神向她,有些错愕,她虽也为此事着急,但此番听来倒也不禁仔细思量,良久后才说道:“奴婢想圣上并非是不喜欢娘子,相反奴婢倒是觉得圣上对娘子很好。娘子想想看,您和阿史那都一样,是为了平息战端而来到大周,娘子若然还尽显恩宠,这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