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一大早上,玉蟾一行七人驱着马车在晨曦中出发了,下一站是德州。从那里开始便有可能遇见月华了,玉蟾依旧一身男装地坐在马车里,拿着地图细细地看。太阳逐渐升高,空气开始闷热起来,玉蟾拿着一把竹扇子扇了半天越只扇得手酸,额头上的汗依旧不停地滴下来。
许是听到了里头的动劲,丁元在车外说道:“马车里面可能有点闷,外头好歹还有些风,你要不要来外头坐坐?”
玉蟾犹豫了一下,觉得实在受不了便掀开帘子钻了出去,外面比里面其实也好不了多少,但马车行进所带起的清风的确能让心中的窒闷降低不少。她便坐在了丁元的旁边,右手上拿着那把竹扇猛扇,左手却是那张早被她翻得旧了的地图,口中自言自语般地说道:“怎么会这么热?”
“你在京城里不知道,这气候就是如此,越往南越热。”丁元的额头上也满是汗子,但他却好像一点也不介意似的,连擦也不屑于擦一下地说着,“若是过了江就更热了。不过,这两天的天气也热得有些反常了,怕是不久以后就要下雨。”
要是下起雨该怎么办?玉蟾看了看马车的顶篷,不由得有些担心。但丁元却是一副十分自然的样子,想必早已有所准备,所以,玉蟾也就没说什么,只说道:“要不,一会儿休息的时候我熬些酸梅汤给大家解解暑吧,这么热的天,要是中了暑可就不好办了。”
“嗯。”丁元知道她在金陵采买了防热、避暑的东西,还有十滴水等夏季必须的药品,便点了点头,又说道,“这样也好。再走一段就是山路了,两边都是树林,能挡住阳光。”
玉蟾见他额头上的汗聚在眉毛上都快滴进眼睛里了,便从荷包里翻出一块手绢递给了丁元,说道:“丁大哥,你还是擦擦吧。”
丁元愣了一下才意识到她说的是他头上的汗水,其实这点汗对他们来说并不算什么,在军营里操练起来时当真是汗如雨下,那种情形下真是连擦的功夫都没有,所以渐渐地习惯把这点汗水忽略不计了。他接过了她手上中那素净的白帕子。见她已经神色如常地低下头去看那张地图,便将帕子攥在手里,拿自己的袖子揩去额上的汗水。说道:“你怎么还在看这张地图?是有哪里不清楚的地方吗?”
“也不是……”玉蟾摇了摇头,她其实也只是养成了习惯罢了。好一会儿,她叹了一口气,说道,“丁大哥。你知道皖地现在是个什么情形吗?我哥说恐怕皖地要出乱子。”
丁元作为欧阳云起身边的亲随,现在大夏各地是个什么局势他还是清楚的,就算是这段时间,他每到一个地方也会习惯性地去打听周围的一些事情。只是,他心里下意识地地觉得这些事情用不着玉蟾去操心,所以就没有跟她说。现在她既然问起来了,他自然也不会隐瞒。反正路程还长,他总是找不到话说气氛也难免尴尬。他斟酌了一下措辞,像讲故事一般地说道:“几年前……灵帝遇刺之前各地版军也曾在江南这一带风光一时,当时,荆州、皖地、两广都是荆北出身的马翻云的地盘,甚至州府的驻军都拿他们没办法。后来,马翻云打出起义的旗号。直接战荆州、皖地两处,推翻了当地官员,号称要光复汉室,灵帝十分震怒,派了欧阳将军、万户侯、哈赤将军等人大肆围剿各地的叛军、乱党,短短两年间就将这些叛军、乱党的气焰打消下去,收复了荆州、皖地一带,马翻云也被赶回荆北无法动弹,其他如蜀、闽、豫等地的义军也一同被压制。或许就是因为这个原因,不知道是哪一系的叛军派人刺杀了灵帝,后来京城大乱,各地叛军、乱党却趁此机会修整了两年,有些势力已经比从前更强,有些却是一蹶不振,唯有马翻云如今依旧藏身在荆北,却又不像是式微的样子,估计是吃过亏之后行事却比以前更加谨慎老练了,但皖地曾作为他们的大本营,我估计他不可能这么轻易地放弃。而如今盘踞于皖地的却是一股刚冒出头的陈家军,首领叫陈仕清,自称是汉代陈留王之后。”
玉蟾听了不禁“卟哧”一笑,说道:“这个陈仕清倒是空有一个文气的好名字,可这人怎么也不像是读过书的样子。”
“是啊。”丁元也笑着摇了摇头,又接着说道,“虽然没有确实的证据,但这陈仕清应该是从海上上岸的,行事间一股子海盗的作风,听说他的军饷都是靠劫商船得来的,所以……”他心照不宣地看了玉蟾一眼,说道,“最近有传言说陈仕清行事越发嚣张了,想攻进皖城称王。而闽南一带的叛军首领叫何云飞,灵帝驾崩以前就盘距离在福建一带,经过两年的休整比以前强了很多,原先在马翻云手里的江浙、两广一带也都落到了何云飞手中,现在正对江北一带虎视眈眈。所以说,无论是马翻云还是何云飞都不会任由陈仕清吞下皖地的。而且,朝廷也在密切地注意着这边的动向,欧阳大将军似乎是想占个渔翁之利。”
“这么复杂?”玉蟾听得有些头晕,她皱着眉头在心里把这复杂的局势理了一遍,又说道,“那意思就是说,陈仕靖想称王,而现在大夏朝廷、荆州马翻云和闽南的何云飞都想对付这个陈家军?”她自己是汉人,并不会像丁元那样,直接把那些义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