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提起月望,杨姨娘不由得有些发怯,她说道:“可是……我早已经不得宠爱了,我说的话,老爷如何会听?”
有时候,赵妈妈也很想低调一些不要太引人注目,但是在这些奴婢、小户人家出生的妾室面前她根本低不下去。杨姨娘胆小畏缩就不用说了,柳姨娘精明也不过是在一张嘴上,眼界狭小尽会往一些小事情上下功夫,大事反倒容易被她漏掉。老太太又是一个心宽的,所以,自从老太太把事情揽到自己身上以后,赵妈妈经常不得不端起架子来,她颇有些恨铁不成钢地看着杨姨娘,说道:“您是不得大老爷宠爱,可四少爷毕竟是大老爷的儿子,搬去外院又是祖上传下来的规矩,您提出来也并不过分,难道大老爷还会放着不管不成?您就是总怕这怕那的,那秦总管才敢拖着您的事情不办!您就放一百个心,照我说的去办就是了。”
那可未必,之前的月华不就是一个很好的例子吗?杨姨娘心里暗自嘀咕却不敢说出来,不过,就算月望有可能不管她做娘亲的也不能就这样放弃,她想着,咬了咬下唇下意识地应道:“是。”
赵妈妈气得反而发笑,说道:“杨姨娘,您在老太太、大老爷跟前是奴婢,在我们跟前却是半个主子,用不着如此。”
杨姨娘便红了红脸没有说话,柳姨娘则扫过去一个鄙夷的眼风,然后又上前问道:“老太太,那刘婆子的事情可怎么办才好?”
老太太便让她把刘妈妈的事情又说了一遍,柳姨娘才起了个头,赵妈妈便笑了,说道:“这话可不敢这么说,大太太如今怀着月家的子嗣。不方便理事才把这些事情暂时交了出来。那刘婆子贪没府中银钱会跟大太太扯上什么关系?你尽管查就是了,若真有贪没之事,能吐的让她吐出来的,吐不出来的拿她的命抵了就是了。”如今,她们才是这个家里管事的人,想怎么查、查到哪都是她们说了算的,扯不扯到谁自然也是她们定,柳姨娘说这话分明是把已经失了势的月旃氏再踩上一脚罢了,踩就踩吧,还偏要拉上老太太!
“是了。赵妈妈说得对,倒是我一时没想明白。”柳姨娘笑着说道,脸上的笑容倒是一点都没有走样。
赵妈妈毕竟只是奴仆。有些话不能她来说,便悄悄地向老太太使了个眼色。
“如今这理家的权力我虽然揽了过来,但也不过是因为你们还年轻压不住底下那些人,所以豁出我这张老脸帮你镇上一镇罢了!不要以为你们从此就轻松了,什么鸡毛蒜皮的事情都来找我。打量着早点把我折腾没了这个家就是你们的天下了是吧?”老太太沉下了脸,那两个姨娘跪下去连声说着“不敢”,玉蟾越发地退到墙边连大气也不敢出。老太太又接着说道,“做事情之前也先用用脑子好好想想,想不明白的就问你们赵妈妈,别什么事情都来找我!”
杨姨娘、柳姨娘连忙应了。见老太太神色确实不好,连忙告了辞退了出去。
玉蟾一直在一旁安安静静地看着,到这会儿才知道老太太那一脸的疲态是从哪里来的了。不仅仅是为牵挂月华,更大的原因恐怕还是被这一大堆的杂事折腾的吧?毕竟,赵妈妈也不能事事都替她做主。如果月家再找不到一个可以把内宅这一摊子事情接过去的人,那老太太又能支撑几年?
“这两个也不是省心的。”老太太见她们走出去才摇头说道,然后让赵妈妈把笔墨等拿了过来。玉蟾便主动走过去帮着磨墨,顺便偷觑着老太太写了什么。老太太。她服侍着老太太写了信,装好了派人送到月满那边去了。
这时候,老太太才注意到玉蟾还在屋子里似的,看了她好一会儿,说道:“对了,我刚刚要问你什么来着?”想了半天却没有想起来,老太太只好吩咐玉蟾经常过来跟她说说话,等她想起来再问。玉蟾答应了,又陪老太太闲聊了几句,看着天色近酉时便告辞出来了。
刚一走出迎福居的大门,旁边的冬青树后头便窜出一个小丫鬟,声音清脆地唤道:“玉蟾姐姐。”
玉蟾吓了一跳,定睛一看才说道:“是蓉儿……不,喜蓉啊!”
“嗯!”喜蓉点了点头,十分殷勤地说道,“好一阵子没有看到姐姐了,这两年回家更连常伯、常婶都见不着了,听说都到大少爷开的茶楼里帮忙?他们都还好吗?你还好吗?”
“都还行吧。”玉蟾习惯性地笑着点头,又问,“你呢?”说起来,这两年多她也只是偶尔在府里遇到她,平常都不大想得起来,只依稀听说她爹一直缠绵病榻,而她娘则在两年前生了一个儿子,日子越发艰难,只靠喜蓉每个月拿点钱回去维持一大家子的生活。玉蟾仔细打量了一下,喜蓉穿着米白色的素面小袄,底下是蓝色的裤子和黑色的布鞋,外头连件比甲也没有,看上去连三等丫鬟的打扮都不如。玉蟾不由得问道:“现在几等了?”以喜蓉的伶俐讨喜,升到二等应该不难吧?
喜蓉却沉下脸摇了摇头,说道:“我如今……在蓉华院里当差,很不得主子喜欢,还是不入等的。”
“那也……”在月府,不入等的丫鬟之间也是不同的,但凡能进主子的院子都有几分体面,一年四季的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