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罩房那里丫鬟们来来往往的,每个都探头探脑地往茵儿屋子里瞧,赵妈妈怕人多口杂,便将茵儿移到了空着的南边厢房里去了。折腾了大半天,什么话也没有问出来,几个婆子也有些累了,便将茵儿捆了手脚、塞了嘴扔在一边,几个人支了一张小方桌正吃饭。见月华和玉蟾进去,忙放下了碗筷起身行礼。
“几位妈妈不用多礼,我只是来看看。”月华神色平静地说道,他又看向赵妈妈,说道,“赵妈妈,茵儿还是什么都不肯说吗?”
赵妈妈摇了摇头。
月华便说道:“我想亲自问她几句话,不知道是否方便?”
“大少爷吩咐,有什么不方便的?”赵妈妈笑了一声,将他们引到茵儿所在屋子里,低声说道,“大少爷,如今事情还没有弄清楚,您若单独见她恐怕又扯出事端,不如,就让奴婢在一旁看着吧,若是她攀扯什么,奴婢也给您做个证。”
月华知道赵妈妈是为了他好,便点了点头,转头看向茵儿。她的手脚被粗绳子捆着,嘴上也塞上了布团,就那样缩在墙角里,头发凌乱、衣裙也都折腾得皱皱巴巴的,整个人狼狈不堪,哪里还有半点平时的娇俏模样?在看见月华时,她的目光恐惧地瑟缩了一下,整个人都下意识地往墙角缩了缩。先前还恨她入骨的月华见了竟也生出几分怜悯,他向玉蟾使了个眼色,玉蟾便会意地走了过去,把茵儿嘴里的布团取了出来,只是还不敢解开她的手脚。
“茵儿,你到底想要什么?”月华看向茵儿,说道,“到底是有什么值得你连命都豁出去地陷害我?”
茵儿原本已经哭干了的眼睛里又溢出了眼泪,她低着头轻轻地摇了摇,一开始她是想做通房、姨娘,想要“半个主子”的身份,可现在她却只想活命而已。这时,玉蟾从外头搬来一个布墩,扶着茵儿起来坐在那布墩上头,她却仍旧一声不吭。
“事实究竟如何,至少我们两个人都心知肚明,赵妈妈和玉蟾她们也不会相信你这几滴眼泪,你又何必装腔作势?”月华神情冷淡地说道,“你是不是觉得,反正我也不会饶过你,索性听别人的发话死不承认,这样一来,别人都会以为是我强逼了你,而我为了颜面、名声就只能承认你为通房,甚至是抬你为妾?”
茵儿蓦地抬起头,目光惊异地看月华,当初马全家的那个“万无一失”办法就是这么说的,用颜面、名声逼着月华承认她,可现在月华这样说,难道是还有变化?
赵妈妈目光一闪,心想,看茵儿这表情,莫不是心思被月华猜中了?她便笑了一下,说道:“敢情茵儿姑娘打的是这种主意?不妨跟你直说,原先住在附近杨家你知道吗?杨老太爷在世的时候也有几个通房,可杨老太太却是个烈性的,发了话不抬通房为妾,其中有一个通房便想了个主意怀了老太爷的孩子,结果被杨老太太赏了一碗药,安了个偷窃的罪名丢出去了事,有谁见别人说过杨老太太、杨老太爷什么话?都说那个通房下贱罢了!今天你闹出这种事情,要顾全大少爷颜面的方法多的是,何须留你这么个不安分的在大少爷身边?真是痴人说梦!”
“我素日认识了一些什么人,你们也不是不知道,真正强逼丫鬟、甚至良家女子的也不是没有,兀良家的三少爷、苟家的九公子,想必你也听说过,他们那里多的是善后的法子。”月华看了她一眼,说道,“我没有一开始就那样做,不光是念在你这几年殷勤服侍的份上,也是可怜你受人撺掇、被人利用罢了!”
“大少爷,你……”茵儿的嘴被塞得久了,这会儿一张口便有些吐字不清,她只说了这几个字就停了下来,眼泪却大颗大颗地往下滚。
“你跟在我身边三年,你是什么性子我还不知道吗?被人捧几句就不知道自己是谁了!”月华冷笑了一声,说道,“我来是给你最后一个机会,只要你说出实话,我可以保你不会有事,不管别人许了你什么好处,我也翻成双倍地给你,如若不然,不需要我做什么,自然有人急着处置你!”
茵儿的身子便一颤,想起不久前马全家的带给她的话——月华是无论如何不肯饶过她了,她只能一门心思地投向月旃氏,咬死了什么都不说才可能有条生气。可现在月华又愿意饶她了,她又该如何选择?想到一点一点地将她诱到这种境地的人,她心里也恨,可再一想到月华的怒气,她也不知道能不能相信月华的话。
赵妈妈便也附和着说道:“茵儿姑娘,主子就是奴仆的天,你一个做奴婢的还能反了天不成?大少爷既然肯保你,你便趁这机会说了吧,也不是人人都有咱们大少爷这么宽宏大量的。”
玉蟾扶着茵儿,感觉她的身体发着抖,便也劝说了一句:“姐姐,我们都是永辉堂的丫鬟,这几年大少爷待我们几个一直不薄呀!要真论起来,姐姐一向都要排在我们前头,这回姐姐虽然做错了事,可大少爷还愿意给你机会,你就说了吧。”
“奴婢……奴婢对不起大少爷!”茵儿忽然哭着扑倒在月华脚边,说道,“奴婢被猪油蒙了心,奴婢该死……”
月华、玉蟾和赵妈妈都松了一口气,赵妈妈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