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家人自从得了“月”姓以后,每年的中秋节都过得十分隆重,提前一个多月准备不说,到了当天更是全府上上下下都忙碌起来。下人们忙着分月饼、发赏钱,几个主子们则忙着更衣、沐浴准备晚上祭月的仪式,而府里各处早已经打扫得干干净净,各式的灯笼也在房前屋后都挂满了,府里未留头的小孩子们相互吆喝着到各处看灯。
月华坐在外院的九曲河边,拿着笔在灯笼上写着一条灯谜,而脚边已经堆了好几个灯笼了。
一个十四五岁,相貌普通的丫鬟站在他旁边,说道:“……这几日常吩咐奴婢几个找借口请青青姑娘过去说话,竟连功课也落下些许似的,昨天还被大太太斥责了。”
“哦?”月华挑了挑眉,说道,“二少爷的功课怎么样你可管不着,只要听从他的吩咐就是了,至于青青的事就不必告诉大太太了。”
“是。”那丫鬟应道。
“去忙你的吧,别被旁人注意到了。”月华说道。
那丫鬟只是微微欠了欠身便退了下去。
这是几年来月华辛苦布下的眼线,月旃氏身边他是插不进手,但月耀、月眉、月弦身边都有他的人。不过,月旃氏对这几个孩子护得紧,他安排这些人手着实也不容易,原是他准备来对付月旃氏最大的利器,该不该这么早就暴露出来呢?月华的眉头微微皱了起来。
不久,月耀寻了过来,说道:“大哥在这里做什么?倒让我好一通找。”
“找我做什么?”月华佯装不知地问道,事实上月耀这几天没少借故找他。
“自然是晚上的祭月的事……”月耀说着顿了一下,惊讶地说道,“咦,大哥你在写灯谜?”
月华点点头,说道:“今年的中秋节比往年还要隆重些,金陵的二叔他们也赶回来同我们一起过,大太太还请了戏班和说书先生,到时候肯定热闹。我也来凑个趣,到时候好让祖母高兴高兴。”
“还是大哥想得周到。”月耀有些羡慕地说道,他虽然用功读书却总不如月华这般时刻都能想到些稀奇的主意,他也坐在了一旁的石桥上,说道,“那我也来帮忙一起写吧,我虽然诗赋一般,做几条灯迷倒还使得。”说完便吩咐身边的丫鬟去问准备笔墨。
“好呀!”月华笑了一下,说道,“只是,我本想写来讨个好,这下定又要被你比下去了。”
“怎么会,只不过是给大哥凑个数罢了,大哥不嫌弃就不错了。”月耀说着拿起了一只八面的莲花灯,思考起灯谜来。
两人还没写几条,外面便喧闹起来,说是金陵的二老爷一家赶回来了,绿萍、茵儿、青青和玉蟾四个人赶来寻月华去迎客。月耀正写着字的手一歪,不自觉地看了青青好几眼。月华便装作没看见一般,吩咐绿萍、玉蟾两人带几个小厮把写了灯谜的灯笼拿到花园里的九曲石桥上去挂,今年的祭月仪式便是在开阔的花园里办,那里能赏月,最近又新建了一座戏台子,的确是最合适的地方。兄弟俩个吩咐好之后便匆匆地赶到正门口,月望和月旃氏带了子女在门口迎接,七八辆马车正徐徐地停在了月府门口。
二老爷月满比起月望来显得矮胖了一些,但比月望更加和善亲切,随他同一驾马车的是他的妻子林氏,相貌美艳,神情却端庄自持。后头的一辆马车上下来两个男孩子,一个是十二岁的月辉、一个是七岁大的月光。再后头的一辆下来两个女孩子,竟是一对双胞胎,穿着、打扮都一模一样,名字也正好是一双,一个月娥一个月娘。
月望拍着月满的胳膊,说道:“怎么这个时候才到?娘这几天老念叨,还以为你们赶不上今年的中秋了呢!”
月满便叹了一口气,说道:“路上出了些事,差点就回不来了。”说着,便朝几个孩子一弩嘴,月望便不再追问,只说起其他的事情来。
他们兄弟二人在一旁契阔,月旃氏便上前挽了月林氏的胳膊,只可惜月林氏是正统的汉人世家出身,父亲是有名的隐士,对从小妾扶正的月旃氏有些看不上,神情也就冷冷淡淡的。而月华、月耀两个自动地拉了月辉过去,而月朔与月弦则围着月光问东问西。月盈、月眉自然地上前与月娥、月娘见礼,只是月盈见月娥、月娘两个比自己小,便摆起了长姐的架子,倒是月眉在一旁嘘寒问暖的十分得体。
最后,还是月旃氏提醒才先把人迎进去安顿下来,待拜见过老太太之后便安排月满、林氏等去休息,晚上直接过节。
几个大人一路舟车劳顿,便顺势歇下了,几个孩子盼了一路,好不容易到了怎么躺得住?听说月华、月耀两个在弄晚上的灯谜,便一窝蜂似的涌到花园里,看九曲石桥上不过挂了数盏灯谜之后,便齐齐动手,连月盈、月眉两个也各写了几盏。一时间,兄弟姐妹十人都凑在一起,一会儿说你的不好,一会儿问我写的怎么样,一会儿添茶,一会儿要墨,再加上各自的丫鬟、仆妇,整个花园里都是叽叽喳喳的欢笑声,到了晚上,他们折腾出来的灯笼竟把整座小桥都挂满了。
天刚一擦黑,几人便急急忙忙地叫人把灯点亮。
这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