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妈妈当年嫁给了月老太爷身边的一名管事,生育了一儿一女,如今,老太爷已经故去,而这名管事却依旧在江南等地为月家打理田庄,每年才能回京三四次而已。赵妈妈的女儿被放还良藉,嫁到金陵去了,儿子也跟着老管事在外头管理田庄,只留了媳妇在京城照顾孩子、服侍赵妈妈,为了让赵妈妈来去方便,老太太特意在外院的群房给赵妈妈留了两间,玉蟾从永辉堂出来以后就直奔赵妈妈家。
赵妈妈的儿媳迎了出来,说道:“是玉蟾呀,是来找我婆婆的吗?今天怕是要晚些才会回来。”
“那我可以在这里等吗?”玉蟾问道。
“这有什么不可以的?进来吧!”赵妈妈的儿媳也是个十分爽利的,笑着把玉蟾迎进了屋,又张罗着给她倒水,玉蟾连忙一阵推辞。
这时,赵妈妈四岁大的小孙女怯怯地从里屋探出头来看着玉蟾,玉蟾便向她眨了眨眼睛,她却好像被吓了一跳似的又缩回头。隔了一会儿又探了出来,玉蟾便拿出早准备好的糖葫芦引诱小姑娘。不一会儿,小姑娘就被吸引过来,玉蟾便跟她玩了起来,有了玩伴,玉蟾也不觉得时间难熬,等到天擦黑的时候赵妈妈终于回来了,一见玉蟾便笑了:“玉蟾怎么来了?”
“我正给妈妈做鞋子呢,谁知之前剪的纸样找不着了,怕做得不合脚,想让妈妈试试。”玉蟾站起来说着,便把做了一半的鞋了拿了出来。
赵妈妈便让儿媳妇去拿纸样出来,然后抱了孙女坐到玉蟾旁边,像看穿了她的想法一般说道:“你也不用找借口了,有什么事不明白你就直接问吧。”
玉蟾脸上便红了一下,放下了鞋子说道:“老太太忽然把我叫过去,又说了那么一番话,我回去之后越想越觉得奇怪,可是怎么也想不通,这心里七上八下的,所以才来找妈妈的,求妈妈指点。”
赵妈妈便叹了一口气,说道:“我问你,当年你是怎么让大少爷喝药、吃饭的?”玉蟾嚅嗫了一下,她几乎已经忘了当年说辞。赵妈妈没等她开口就打断了她的话,说道,“你随大少爷搬进永辉堂之后没多久,我便发现暖阁的大花瓶里装了发臭的药、食,这件事我自然不能不告诉老太太。”
玉蟾瞪大了眼睛,她还一直以为当年的事情没人发现,却把那只花瓶忘得彻底,她急道:“这事……”
赵妈妈摆了摆手,说道:“老太太也不是伤子,你这样做的原因她自然是知道的,只是她也要顾全整个月家,所以只得让大少爷忍下这个委屈了。但是,这件事,老太太却记住了,这几年明里暗里都防着大太太,如今,大少爷也到了知人事的时候了,大太太便想安排自己的人在大少爷身边,而老太太防着她这一手,所以想在你和青青、菊香、瑞琴四个人之间选一个做大少爷的通房。原本,你年纪又小,模样性情也不拔尖,老太太也是为着你这份忠心所才把你也算上了。”
“通房?”玉蟾瞪大了眼睛,她知道老太太、月旃氏会给月华安排通房,但却没想到自己也是候选人之一。况且,老太太若是认定她做通房,那她不就没法赎身了吗?再一想到,其中牵扯到那些模糊、隐晦而且神秘的内容,她似懂非懂,却无法抑止地红了脸。
赵妈妈一直注意着她的神色,见她的脸先是煞白,而后又转红,便问道:“那你愿意做通房服侍大少爷吗?”
玉蟾犹豫了一下,还是老实地问道:“通房要做什么?”她心里对于通房这个概念还十分模糊,只知道那个身份比一等大丫鬟还要高些,将来还有可能被抬为姨娘成为半个主子,就像四少爷月朔的生母杨姨娘那样。
赵妈妈一滞,让儿媳把小孙女带进内室,然后伏在玉蟾耳边含蓄地解释了一下通房的含义,玉蟾整张脸便如同熟透了的蕃茄一样,过了好一会才找回自己的声音,期期艾艾地说道:“我能干比上菊香、瑞琴,模样又比不上茵儿、青青,哪有资格做大少爷的通房丫头?”
“你年纪还小,一时半会儿怕也想不透这其中的事情,反正也还有些时间,回去以后好好想想吧。”赵妈妈既不说支持,也不说反对,只是长长地叹了一口气。而后又说道,“老太太虽然看准了你,但她也要顾及大少爷喜不喜欢,你要是有什么想法便从大少爷那边使力吧。”
玉蟾张了张口,很想说出赎身的事来,想到月华的警告还是住了口,谢过赵妈妈之后便回永辉堂去了。
月华还没回府,玉蟾便悄悄地找到菊香,把老太太的意思跟她说了遍,菊香神色大变,立时便出去托人带信了。玉蟾本是想找菊香说说心事,结果她自己跑了,玉蟾只得独自在房间里发怔,又想到赵妈妈所说的通房的意思,她便扑倒在床上的被垛上,像只鸵鸟一样把自己的头埋了起来。
而此时的月华却在京郊的霞飞湖中的画舫上,为他的朋友周允志庆祝生辰。
周允志是御史中丞的小儿子,比月华大着两岁,两年前两人在街上看中同一件玩意儿,后来便认识了,此次周允志生辰,特意在京城外头的霞飞湖上包了两艘画舫,在画舫上办起了寿宴。
月华持着一杯汾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