握着的双手却不由得松开了些。
月望收到信之后马上派了人去通州接人,月旃氏连忙指挥着仆妇们将院子里里外外打扫了一遍,又把迎福居该收拾的收拾,该布置的布置了,过了三四天,去通州的人才终于接到了老太太一行人,派了人快马回来报信,老太太则乘着马车慢悠悠地直到傍晚才到。月望早已带着三子二女站在门口迎接了。
而此时,蓉华居后院的厢房也是一团乱,碧枝和碧云两个送了药和晚膳进来,月华竟然已经不在房里了。她们又不敢惊动别人,只能同碧玉和汪妈妈四个人一起悄悄地找。
一辆朱漆八宝车在月府正门前停了下来,后头跟了一溜的平头车。赵妈妈下了车,打起车帘,月望和月旃氏便上前,一人一边地扶着已见疲态的老太太下车。月旃氏笑着说道:“娘一路辛苦了。”
“能见到你们就什么也不辛苦了。”老太太笑容满面地说着,目光却朝他二人身后看去。
月耀便领着两个妹妹和走路都还颤微微的月朔上前给老太太行礼,说道:“孙儿拜见祖母,祖母路上辛苦了。”
老太太眼见孙儿孙女都如此乖顺,哪里还顾得上别的?连忙把前头的月耀和月盈搂在怀里,又使眼色让赵妈妈扶起月眉和月朔,说道:“乖孙,乖孙女!”说着,目光又在人群中寻找月华,还没相问,却又被乳娘抱在手里小小襁褓却吸引住了,她一连声地问道,“这是我的小孙子弦哥儿吗?快,抱过来给我看看!”
乳娘连忙上前。
“才刚满月几天就抱出来折腾,我一个老婆子还用他这奶娃娃来迎么?”老太太一边抱怨一边小心地接过乳娘怀中的孩子,把抱被拢紧了,怜爱地说道,“可别吹着我们弦哥儿才好,是不是呀!”说着逗弄了一阵,然后抬起头向月望和月旃氏说道,“这孩子,倒跟华哥儿刚出生时差不多。”
“华哥儿他……”月旃氏忽然哽咽起来,好一会儿说道,“是媳妇不好,媳妇没有照顾好他。”
老太太原本是有些怨气的,又见月耀、月盈几个也收敛了笑容眼巴巴地看着她,她不由得叹了一口气,说道:“也不能怨你,你这两年又是生病又是怀孩子的,又有这好几个,顾不过来倒也是情理之中。他现在怎么样了?”
“略好些了。”月望答道。
这几天,他一直忙着衙门里的事,月旃氏又在准备老太太回来以后的起居,两人都没有时间去看月华,只是每天都让汪妈妈过去禀报一声而已。
“我现在就去看看他去!”老太太便有些急切地将月弦交给乳娘。
月旃氏没说话,只看了月望一眼。
月望略一犹豫,便说道:“娘,您年纪大了,这一路舟车劳顿的,身子定然已经疲乏了,容易过了病气,您还是先在家时歇两天,身子好些了再去看。”
“这……”月华是老太太自己一手带大的,听说他生了病她心里难免有些担心,但见月望和月旃氏都是一切恳切,又说月华比以前好些,她才叹息着点了点头,说道,“也好,现在天色晚了,去了反而扰了他。”
月旃氏连忙唤来了肩舆,扶着老太太坐了上去,一行人簇拥着往迎福居的方向走去。谁也没有注意到,往内院的垂花拱门处,一个小小的身影闪身躲进一旁的冬青树丛里。
蓉华居的主子、下人大多都去了迎福居,月华失魂落魄地从外头走了进去,迎面正碰上碧云。她拍了拍胸口,说道:“大少爷你可吓死我了,刚才到底去哪了?”
月华抬头看了她一眼,又低下头去,说道:“碧云姐姐,你说错了,老太太不是为了我回来的,而是为了她的小孙子。”他原本是想走出去给老太太一个惊喜,但是,当他看着老太太把刚满月的月弦抱在怀里时,他忽然之间不知道怎么去了。他们站在那里才是和乐融融的一家人,而他,怎么看都像是一个多余的存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