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不是?”苏蔬惊讶道。
老夫人站起身子,发髻还没有梳好,披散着头发召唤苏蔬同她走进屋内,从床底下拉出一个木箱,从腰带上解下一串钥匙,捅开木箱上的锁,打开木箱盖子,里面有很多婴幼儿的衣服,她拿出一件,泪珠滚落,哽咽道:“术虎那孩子我看过,他不是好文,因为好文右边眉尖有一颗黑痣,并且好文样貌像我,从小就瘦弱,远没有武儿魁梧高大,我多想他是好文,我想念他想了一辈子,看看,这都是他小时候穿过的,我仍然留着。”
老人家说着,把脸埋在怀里的衣物当中,深深的嗅着儿子的气息,母爱洪深,可见一斑。
术虎巴阿不是司空好文,可是他与司空轩武已经相认,如今该怎么对他说呢,他反叛金廷随自己来到广西,多半是因为他以为自己是司空好文,把她当嫂子看,才追随而来,如今真相大白,告诉他这个残酷的现实,他会不会追悔莫及呢?
苏蔬辗转所思,不知该如何是好。
安慰婆婆一番,就见司空轩武带着浒儿回来,她看看抹眼泪的婆婆,然后把浒儿推到祖母面前,顿时,老人家又没眉开眼笑了。
苏蔬拉着司空轩武出了房间,找个僻静处,把刚刚婆婆说的话告诉了他。
司空轩武点头,“此事我知道,我就是因为不知怎样开口告诉术虎巴阿,拖延到现在。”
苏蔬突然拔步而走,丢下一句,“这样费力不讨好的事当然我来做。”
南国就像青春永驻的美人,气息稍微凉些,花仍在怒放,午后阳光炽烈,人们在田里劳作,所以苏蔬竟然搞不清此时是深秋还是初冬,她径直来到练兵场找术虎巴阿,平时的这个时辰,他都带领将士们在练兵场练习拼杀。
练兵场在九雀坪之南,好大一块空地,并筑有点将台,此时术虎巴阿就站在点将台上俯瞰下面的兵士操练,嗨哈之声整齐,兵士们连晒带累,个个汗流浃背,但随着术虎巴阿的令旗指挥,杀来刺去,看得苏蔬频频点头,连连叫好。
术虎巴阿望见她来,把手中的令旗交给副将,继续演练兵马,他走下点将台,迎上苏蔬。
“嫂嫂,你怎么来了?”
苏蔬指指练兵场旁边的一处高岗,让术虎巴阿随她走了过去,往两块大石上坐了,俯视整个九雀坪,她问术虎巴阿:“你为了救司空轩武而反出金国,此时可有后悔?”
术虎巴阿脱下身上的战袍,练兵时为了有种对沙场身临其境的感觉,无论天多热,他都穿上战袍和铠甲,对苏蔬的问好奇,反问:“嫂嫂你这是何意?若我后悔,何必当初?”
苏蔬伸手一指九雀坪再问:“可喜欢这里?”
术虎巴阿点头,“南国风光,四时花开,别说我,呼澜喜欢得紧,说女儿在此长大后,有这样的山水浸润,必定是个倾国倾城的美人。”
苏蔬颔首,“那就好,术虎,有件事我必须告诉你。”
自从术虎巴阿在汴梁认下司空轩武为兄长,虽然对外一直仍以术虎巴阿为名,毕竟还没有正式和司空老夫人相认,但苏蔬很久以来都习惯私下里叫他好文,今日又被她称呼术虎,术虎巴阿心里仿佛揣摩到什么。
“嫂嫂有话请讲便是。”
苏蔬踟蹰再三,才道:“你并非司空好文。”
然后,术虎巴阿泥雕木塑,呆呆的看着她,看了很久。
苏蔬继续解释:“我刚刚问过婆婆,她老人家说,司空好文有个显著的标志,那就是他右眉尖处有颗黑痣,而你,并无有,她还说你的样貌也不像,因为司空好文与司空轩武长的并不像,司空轩武像父亲,司空好文像母亲,也就是说,他长的不会像你这般高大,而是应该像老夫人那般娇小。”
突然,术虎巴阿扑哧笑出,继而是开怀大笑,最后笑出眼泪,紧接着就捂住自己额头,遮挡住泪眼。
苏蔬感觉仿佛她又伤害了一个人,刚想去劝慰,术虎巴阿却猛然抓住她的双臂,兴奋道:“我真不是司空好文?你真不是我的嫂嫂?”
苏蔬彻底糊涂,不知他为何如此高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