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蓝云阔!”这时燕儿突然抱着貔貅冲了进来,不仅直呼蓝云阔的大名,还对他怒目而视。
蓝云阔骤然便明白,燕儿定是猜出自己欲灭口之事,连忙离座把她拖出屋子,寻个无人处站定,斥责道:“你不要胡闹,他们不死就是你我死。”
燕儿惊道:“听说你居然备下夜宵和大家对饮,我感觉这里面有问题,首先你从无和家里的仆人们这么亲近过,其次姐姐惨死,你哪里会有这等心情,揣摩你会不会是恐这些人把姐姐身亡的消息走漏出去,想杀他们灭口,果然被我猜中,这都是你蓝家的人,没有人会去告诉蔡太师。”
蓝云阔诘问:“万一呢,万一这里面有人想飞黄腾达,用我来做交换呢?现在就跑去告诉蔡京,蔡文珺死了,以你对蔡京的了解,你觉得我们能活过今晚吗?”
这个道理燕儿懂,只是为了自己活命而杀了这么多无辜之人,她于心不忍,道:“不是所有人都如你那般贪恋荣华富贵,他们只是你的家丁仆人,对你唯命是从,你既然不肯告诉蔡太师姐姐已经死了,定然是想逃跑,索性大家一起走,反正汴梁我早不想住了,即便没有眼下这档子事,蔡京亦不会放过儿子,不如去广西,投奔小姐,远离汴梁这些纷纷扰扰。”
投奔苏蔬?蓝云阔虽然想逃,却没想好往哪里去,被她提醒,自己风光这么久,却一直有种寄人篱下的感觉,总是看蔡京的眼色行事,仰人鼻息,摇尾乞怜,活的憋屈。不如去找苏蔬,听闻她现在威风八面,也知道苏蔬非同寻常,是一只雏凤,早晚一飞冲天,只是自己这样狼狈的过去,在苏蔬跟前很没面子。
或许可以学苏蔬,自己也成就一番大业,只是有个儿子拖累,当即决定。先把燕儿母子送到苏蔬那里,然后自己再另谋出路。
“好,听你的就去找苏蔬。只是这么多人带着非常累赘。”
燕儿苦口婆心道:“若你最初能找个普通人家的女子,不是我,亦不是蔡文珺,是你自己喜欢的,好好的成家过日子。也不会弄到今日之地步,是你一心追求荣华富贵,攀附蔡文珺,她是个可怜的女人,她为了救儿子,奋不顾身的用自己的身体去护住貔貅。我愧对她,所以,我们不能再做恶事。你为了儿子积德行善吧,因果循环,报应不爽,人在做,天在看。你若杀了这么多无辜之人,老天是不会放过你的。一旦你出事,你的儿子谁来养。”
蓝云阔心里冷笑,找个自己喜欢的女子好好过日子,这也曾经是他的想法,只是错过苏蔬,就步步错,以至于一发不可收拾,才有了今日这个局面,他看看燕儿怀里的貔貅,小娃朝他笑笑,还依依呀呀,那是在和他说话,如今儿子就是他的一切,是他必须活下去的理由,他下了决心,留下这些护院家丁男佣女仆的性命,就算是给儿子在功德簿上存下一笔善行。
他随手在地上拾起一把土,然后回到厅堂内,来到那盆粥边,知道他不在下人不会擅自动筷子,他拿起勺子装着舀粥,却把手中的泥土洒在盆里,然后道:“这是怎么回事,好好的一盆粥,倒掉吧。”
一个丫鬟过来看,好端端的,粥里突然黑乎乎的多了些泥土,疑惑不解,遵从蓝云阔的吩咐把粥端出去倒掉。
蓝云阔聪明,恐众人熟知酒里下毒这样的手段,找了些平时用来毒老鼠的砒霜,没有下在酒里而是下在粥里,所以他刚刚才带头把杯中酒一饮而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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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夜安然度过,次日天微微亮,蓝云阔便吩咐家人开始套车备马,为了出逃方便,故意减轻行囊,所带之物仅仅是些金银珠宝,他自己骑马,身上还带着宝剑,最后去房里看了眼蔡文珺,然后带人出了府门,叹口气,汴梁所有的繁华此后都与自己无关了,高喊出发,往城门口而去。
越是到城门口他的心越紧张,怕蔡京得知蔡文珺已死,而在这里设下天罗地网,他掏出官凭,表明身份,守城的官兵知道他是去往广西赴任,便恭恭敬敬的将他放了出去。
赶在第一拨出了城,他还是没有卸下戒备,催促大家快马加鞭,一路疾奔,燕儿抱着貔貅坐在车里颠簸得五脏六腑疼痛,却也知道这是在逃命,唯有忍着。
跑了能有几十里路,蓝云阔刚刚松口气,就听后面哒哒哒哒……马蹄急促,他高喊蓝家护院把燕儿母子乘坐的车围住,他自己则手拎宝剑立在道路中间,猜出这些人定然是蔡京派来追杀他们。
果然不出他所料,这些就是太师府的护卫。
原来,蔡京派去的杀手昨晚回去向他禀报,燕儿死了,貔貅被蓝云阔救走,没得手,不过他们今晚还会再次潜入蓝家行刺。
蔡京很高兴,燕儿死了也不错,貔貅没了亲娘,他蓝云阔不想给儿子过继,那也由不得他了。
早晨起来,他感觉有些不对,燕儿虽然是蓝云阔的妾侍,但她死了,自己可是蓝云阔的丈人,至亲,蓝云阔应该派人来太师府报丧才对,为何不见人来?
他怀疑是那些杀手并未真正杀了燕儿,大概也就是重伤,自己可是花了好大一笔酬劳,为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