微一想,娘的萧和尚,你是不是说我在和侬志高做了什么苟且之事,想骂萧竹隐,他已经走出门去,见了侬志高,拱手施礼。
侬志高点颔首,然后进了苏蔬的竹楼,见苏蔬盘腿坐在床上,像个佛爷,他忍俊不禁,道:“瞧你,一副老态龙钟。”
苏蔬看看自己,腾的跳下床道:“椅子太小,我不喜欢,我最喜欢幕天席地,还喜欢赤脚,自由自在,那才舒服。”
侬志高过去正正她歪戴着的帽子,问:“你这样逃来广南西路,司空将军他怎么想的?会不会因你而连累到他?”
苏蔬突然一拍脑袋,恍然大悟似的,“我真是糊涂,怕是应该能连累到他,哎呀志高兄,这可如何是好?”
她急火火的在地上乱窜,突然就变得六神无主,之前只想着苏家,居然忘记将军府。
侬志高见她着急的手足无措,忙又安慰,“不会的,司空老夫人是皇亲国戚,司空轩武战功累累,皇上不会治罪与他们,毕竟,你这又非什么大罪,需要株连,仅仅是受不了金国的羞辱和慢待出逃而已。”
听他一言,苏蔬仰着脸想想,突然就乐了,放心道:“是啊,我跟司空轩武已经分手,我杀人放火都不关他的事。”
见她如此为司空轩武挂怀,侬志高心里未免戚戚然,忽然想起她说什么分手,心里忽悠一下轰隆一声,忽悠一下是有点龌龊的窃喜,轰隆一声是血往上涌,涌到眼睛里,他眼睛通红,看苏蔬仿佛一匹狼看着一只肥嫩嫩的小羔羊,馋涎欲滴,情难自禁,一步迈去,紧紧抓住她的双肩欢喜道:“苏蔬,你真的是自由身了?”
苏蔬被他抓痛,呲牙裂嘴,看他欲吞噬自己似的,瞪着大眼问道:“你高兴嘛?你高兴嘛啊?你高兴的是神马呀?”
被她诘问,侬志高才发觉自己失态,急忙松开手,局促道:“我高兴,我高兴是因为这样你就可以不连累司空将军。”
鬼才信你的话,苏蔬心里明镜似的,这家伙是贼心不死,她逼视侬志高道:“你以为我不知吗,你想娶我吧?侬大人,我可是徐娘半老,谢谢您垂怜。”
侬志高嘟囔道:“你才多大,就徐娘半老。”
苏蔬耸耸肩道:“那也是半老不嫩,好歹我也是个出嫁的女子,侬大人,收了你的心思,看看别的女人,张家的二丫李家的四胖赵家的五妞,总之就是别在我身上打主意,我言行不拘小节,甚至连大节都不拘,但我就认准一件事,爱,爱他,爱他了,再也不能回头。”
爱,爱她,爱她了,再也不能回头。
侬志高却做如是想,不过,他油然而生一念,或许某一天,苏蔬会因为爱司空轩武,而嫁给自己,如是那样,自己亦会感恩皇天后土。
苏蔬看他可怜兮兮的看着自己,易地换处境,她理解侬志高的心情,只是此生他错爱自己罢了。
她忽然想起术虎巴阿,想起对术虎巴阿说过的那些话,走上前,摸摸侬志高的脑袋,莞尔一笑道:“等你的头发长出来,像原来那样,你再去百花谷舞剑给我看,因为我们是朋友,我们这种感情叫蓝颜知己。”
蓝颜知己?侬志高推敲这句话的含义。
苏蔬点头,“是,是蓝颜知己,我曾经对另外一个男人说过——在对的时间,遇见对的人,是一种幸福。在对的时间,遇见错的人,是一种悲伤。在错的时间,遇见对的人,是一种叹息。在错的时间,遇见错的人,是一种无奈。抱歉志高兄,我只能和最爱的人相濡以沫,唯有和次爱的人相忘于江湖。”
她说完,泪就一滴一滴的落了下来,有一滴滞留在面庞上,就像夏日里盛开的白莲,上面沾着莹莹一颗露珠。
侬志高眼眶湿润,轻声问:“苏蔬,我是不是,你在错的时间,遇见对的那个人?”
苏蔬哭出声来,最后点点头。
侬志高忽然满面笑容,慢慢回退,退到门口,回头开心道:“此生足矣!”随即噔噔下了楼去。
苏蔬就杵在那里,抽抽噎噎,鼻涕一把泪一把。
哎,爱这东西,多少人说它美好,本尊却说——无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