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蔬在宾馆一住三日,三日后得到金主完颜阿骨打的召见。
注解一下,完颜阿骨打称帝时,因为忙于战事,并无建设皇城,“国初无城郭,星散而居,呼曰皇帝寨”,并只设毡帐,虽然此时逐渐成为城郭,但亦无甚大规模,所以等苏蔬见到完颜阿骨打时,大胆的环顾他的“大殿”,甚至比不上司空轩武的将军府宏阔,但就是这样简单的住所,就是这样穿戴不甚华丽之人,却即将灭辽,准备攻宋。
苏蔬哀声一叹,自己去过大宋的皇宫,左一个殿右一个殿,且原来都是金絮其外败絮其中,金人忙的是复仇掠夺,宋人忙的是建设生产,然后拱手相让,一个团体的成功,必须是内外兼修,攘外安内,缺一不可。
再看完颜阿骨打,不过一个面相和蔼的老人。
居于完颜阿骨打面前,他身边的一个武将高喊赵构和苏蔬跪下觐见。
赵构胆怯,却也不想跪,他是大宋的皇子,男儿膝下有黄金,皇子的膝头比黄金还贵重,除了父皇母亲,不能跪任何人,他不知所措,唯有回头看看苏蔬。
苏蔬挺直了身子,躬身朝完颜阿骨打施礼,不卑不亢道:“金国使者往我大宋,至朝见我主之时,从无跪拜之礼,若何我们到了金国,非得跪拜呢?”
那武将就是完颜宗翰,他历来对宋人无有好印象,看苏蔬的美貌比传说中的还惊人,一路舟车劳顿后,略微憔悴,却更显出柔若无骨的女人极致之美,一双眼睛仿佛会说话,修长的身姿如新春之柳。不摇摆亦是风韵无比。
完颜宗翰虽然亦欣赏苏蔬的美貌,他更惧怕,朝中都在传言,说徽宗放弃自己那么的女儿不送来金国出使,却送一个被他封赏的女子,定然有阴谋,等见了之后,完颜宗翰确定,徽宗就是打着美人计的阴谋。
这,却非徽宗的意图。他真正的意图是因为苏蔬的智勇。
完颜宗翰怒道:“宋是宋,这里是我大金,我大金国的律法规定。无论哪国来使,必须跪拜狼主,何况你们还是来作为人质所用。”
苏蔬毫不怯懦,朗声道:“我大宋亦有我大宋的律法,但凡臣子见了皇子帝姬。需行跪拜之礼,那么请这位大人先跪拜本宫和康王之后,我再跪拜贵国皇帝陛下。”
完颜宗翰可非等闲,正想反唇相讥,此时十王完颜宗豪从外面跑了进来,边跑边喊:“师父。真的是你来了吗?”
他喊的当然是苏蔬,师父?完颜宗翰愣住,不知苏蔬如何同十王爷攀上关系。
完颜宗豪先是给父皇施礼。然后看苏蔬欢喜的笑。
苏蔬见他即想起蔡文琦,急火火的问:“文琦可好,我甚为惦念。”
完颜宗豪道:“她非常好,等下我带你去见她。”
如此,这个跪拜不跪拜的事。被完颜宗豪一来给搅合,完颜阿骨打并不想为难苏蔬。她和康王赵构来此只是作为人质,更听儿子说,他娶了那个大宋国相的女儿,多亏了苏蔬的帮衬,并儿子在汴梁时,有匪人想杀他,也是苏蔬救了他的性命,所以完颜阿骨打对苏蔬印象颇好。
朝拜金主,不过是例行公事,苏蔬离开完颜阿骨打处,让赵构回去宾馆,她立即同完颜宗豪去了他的府第,看望蔡文琦。
会宁街道宽阔,房屋零散,还有很多女真人喜欢住毡帐,满眼肃杀,到处萧索,寒冬季节难免如此。
来到完颜宗豪的府第,房屋却是仿宋的建制,院子阔大,却没有像汴梁城内富豪人家的曲径回廊,亭台楼阁,非常简单。
蔡文琦裹着斗篷,早急切切的等在房门口,冻得直跺脚,见苏蔬和完颜宗豪遥遥而来,她扑向苏蔬,哇的一声哭出来,第一句话便是:“师父,我要回家!”
小女孩想家,在所难免,苏蔬抱紧她,拍着她的后背安慰。
总算师父来到,蔡文琦心情好了很多,不然她平时都是一直骂骂咧咧,就说完颜宗豪骗了她,金国根本没有他说的那么好,一副穷山恶水的样子。
几个人进到屋里,但见火炉烧的红彤彤,非常暖和,落座之后,蔡文琦还是拉着苏蔬的胳膊不肯放开,见到亲人,生怕一松手,苏蔬就会不翼而飞。
苏蔬让完颜宗豪搬了把椅子在她面前,然后示意蔡文琦坐下,师徒两个,就这样面对面的,苏蔬看蔡文琦肌肤略微粗糙,北国天寒地冻所至,更见她有些消瘦,精神亦是萎靡。
她心疼的摸着蔡文琦的脸蛋道:“你嫁人了,不再是个孩子,得学会长大,有句话说嫁鸡随鸡嫁狗随狗,只要十王对你好,你完全可以乐不思蜀。”
蔡文琦撅着嘴巴,“不,我就想回汴梁,汴梁多好,有那么多酒楼,那么多瓦子,那么多好玩的地方,这里什么都没有,我每天都憋在家里,快憋疯。”
说金国什么都没有,那不确切,但比之汴梁,当然没有汴梁的富庶繁华,蔡文琦这样说,是想家的缘故,人在想家的时候,哪怕是一截断壁,一条河沟,都是家乡的好,而蔡文琦从小到大这是第一次离家。
“此事慢慢说,总之师父来了,这几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