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蔬出使金国的路线,由汴梁出发至登州,再由此弃车登船渡海,直达原为辽国,现在被金控制的辽阳府。
为何要渡海?宋和金之间,本就夹着辽国,虽然此时的辽国已经处于末期,风雨飘摇,土地失去大部,皇帝天祚帝逃亡沙漠,但仍有各个余部垂死挣扎,并且辽国兵马大元帅和鲁斡之子耶律淳在燕京被拥立为皇帝,史称北辽,这个时候耶律淳已经故去,他的妻子摄政,也就是说,宋和金之间并未真正打通,唯有走海上。
从汴梁到登州路途不算远,至于远还是近,何时到达金国,苏蔬漠不关心,她半躺在车里,胡思乱想,想麒麟,想貔貅,想苏家,当然想的更多的是司空轩武,忍心分离,此后他会怎样?会思念?思念随着时间淡化之后,他会不会真的忘记自己而另觅佳偶?若是那样,也不足珍惜。
一路就这样晓行夜宿,走走停停,苏蔬还好,车内暖和,却苦了那些随行官员和禁军,冬日寒冷,策马更冻人。
苏蔬所乘的这个车非是普通的马车,大的类如半间房屋,多匹马驾驭,里面装潢也非常奢华,四壁皆是厚厚绒毯,左手是床,右手是个小小的梳妆台,有窗可以开启,名副其实的房车。
她此时的穿戴也与以往不同,身上是簇新的公主服,行李包裹里还放着很多,是一百多个各地出色的绣工,一百多个皇家顶级裁缝,一百多个皇家首饰工匠,花了几天才给她打造了几十套出行官服,当然还有一些便服,并不乏男装,以备不虞。
她头上所戴珠翠太多。颇不习惯,掀开帘子推开车门喊宫女头头碧玉。
碧玉恭敬道:“苏帝姬有何吩咐?”
苏蔬招招手,示意她爬上车来,碧玉不敢,就立在车辕处等着伺候。
无奈,苏蔬指指自己的脑袋,“好重。”
碧玉明白,劝道:“请苏帝姬暂且忍耐,天已黄昏,前面就要投宿。到时奴婢再给您卸妆。”
苏蔬咚的关上车门,她明白,这种打扮是显示出大宋的威仪、富有、强大。她不禁嗤笑,连攻辽国几处都以失败告终,金军却节节胜利,取下辽一片又一片土地,大宋就是苗而不秀。地地道道的银样镴枪头。
才不听你个宫女摆布,她自己对着梳妆台,一件一件的往下摘,悉数拔下后,才觉得脑袋能抬起。
然后推开小窗,一股冷气灌入。想喊姬少游说话,那家伙不知跑去哪里,她欣赏着落日熔金。荒野空旷,远树影影绰绰,却也是美不胜收。
因为有皇子和帝姬出行,所以他们住宿皆选择在州县的驿馆,若错过驿馆。唯有露宿,行军所需的营帐等物一应俱全。
今日。就是前不着村后不着店,唯有露宿,此次出使带队之人叫穆祖严,他是新任礼部尚书,年约五旬,剩下还有很多随行官员,各人皆骑马,所以行路非常疲累,穆祖严让人去通知前面带队的禁军都虞候穆凯英,两个人同姓,却非本家。
穆凯英打马来到穆祖严面前,拱手道:“大人,是不是宿营?”
穆祖严点头,“麻烦虞侯召唤各处,山东历来匪患猖獗,一定要小心谨慎。”
穆凯英领命而去,命人开始安营扎寨,四处放置岗哨,随处点燃篝火照明,各巡逻和执勤的禁军手中皆拿着火把。
苏蔬第一次经历这种行军打仗般的宿营,好奇便下了车,碧玉立即上前,“苏帝姬请上车吧,晚间冷,又不安全,等营帐扎好,奴婢再请您歇息。”
苏蔬看这碧玉长的人模狗样,狗屁事都管,气不打一处来,轻慢道:“都是我们的人马,怕甚,我坐车累了,溜达溜达。”
碧玉立即让宫女去通知穆祖严,穆祖严让穆凯英派了十几个禁军护卫,也就只能在营地内走走,天渐渐黑下,也没什么看头。
这时,迎面碰见赵构,他也被十几个禁军护佑,另有五六个太监随侍,在营地内散步。
不知为何,苏蔬自认识赵构,就对他没有好印象,虽然他此时不过十五岁左右,在苏蔬眼里就是个半大孩子,但苏蔬就是左右看他不顺眼,一见他便立即想起岳飞,甚至曾经想,杀了这个破孩子,若干年后岳飞是不是就不用死呢?
赵构也看见了苏蔬,十五岁,已经是情窦初开的年龄,很多男子在这个年龄都已经成家立室,所以,赵构见了苏蔬,也被她的美貌吸引,但一路上两个人并无交谈,苏蔬这个帝姬是被封赏,并非真正徽宗的女儿,所以,赵构在苏蔬面前,就有些优越感,而且,他也想在苏蔬面前展现自己的“大男人”风度,是以就很高傲的昂首而过。
无视我?苏蔬心道,你有什么牛逼的,你论长相不及我的后脚跟,论阅历不及我的小手指,你也就是生在帝王家,但你爹和我爹有什么区别,你爹身上有的东西我爹都有,我爹心里有的正义正直正经正人君子你爹却不一定有。
“康王!”苏蔬见他不理自己,偏就烦他。
“何事?”赵构侧身,居然连头都没回。
苏蔬心道,你个小兔崽子,跟姐姐我得瑟,现在像个爷爷,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