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要封学堂?苏蔬明白他们因何争吵,随即对官差道:“即便封,也得等人家收拾好物什,三天,三天时间可以吗。”
那官差想了想,苏蔬说的不无道理,手一挥,带人离开。
云镶蓝看苏蔬,蹙眉道:“妹妹,这学堂不能封。”
苏蔬点头,“姐姐莫急,我不过是先把他们糊弄走,想办法得需要时间不是。”
旁边围观之人大多男子,对这云氏学堂皆是颇有微词,见官差走,学堂仍旧没封。不免议论纷纷,指责云镶蓝。
“女人读书,到后来都做了蔡琰、卓文君、薛涛之流。”
说话的是个四旬不到的男人,苏蔬明白,他说的这些女子都是命运坎坷或有争议之人,无非是提醒大家,女子无才便是德,读书不是好事,苏蔬眼珠一就,计上心来道:“这位老兄。我认识你,张三是吧。”
那男人立即反驳:“你胡说,我叫杜丕。”
杜丕?苏蔬心里更笑。遂把刚刚想好的计策改变,道:“哦,想起来了,是杜丕,话说杜丕兄的娘子貌美如花。更兼琴棋书画。”
她说到这时,那杜丕捻着三缕须髯,得意的笑着。
苏蔬继续道:“这一天,杜夫人逛了庙会回到家,兴冲冲的告诉杜丕说,相公。庙会上有西域女子跳杜丕舞,个个尤物。杜丕当时就懵了,自己何时有了这样大的名气。居然还有杜丕舞?”
她说到这时,那杜丕收敛笑容,预感这小妇人要耍弄自己,却听她讲的绘声绘色,自己也好奇想听下去。就没有搭言。
苏蔬接着道:“待下个庙会杜丕兄亲自赶出,怎奈他也不识字。不知瓦肆口写的什么,但听说有人假冒自己之名招摇撞骗,他气的冲到瓦肆里吼那些西域舞女——你们这哪有杜丕,分明是骗人。
那些西域女子指着自己的腹部道,肚皮在此,肚皮在此也。原来,所谓的杜丕舞,却是西域女子擅长跳的肚皮舞,瓦肆口明明写着肚皮舞,杜夫人不识字,听别人念出,她就以为是杜丕舞。”
她讲完,围观之人哄堂大笑,笑的杜丕面红耳赤,手指苏蔬怒道:“你这刁嘴巴的妇人,信口胡说,哪里有肚皮舞?”
苏蔬哼哼笑了声,然后把手里的麒麟交给袭香,她朝杜丕妩媚的眨了下眼睛,随即扭着胯部,抖动肚皮,边跳边指着自己腹部说,“杜丕在此,肚皮在此也!”
那杜丕只恨自己老爹给自己取错名字,成为人家的笑柄,冲出人群而去,众人又是笑的前仰后合。
一边的云镶蓝,早被苏蔬的笑话逗得忍俊不禁,更佩服她的睿智,只是当街这样和男人斗狠,并大跳肚皮舞,确实不是女子该有的懿德,但她更因此而喜欢苏蔬的古灵精怪。
她拉着苏蔬进入学堂内,又往后宅去坐了,丫鬟看茶,她才向苏蔬说起官府要封学堂的因由。
云镶蓝本是南方人氏,生是书香门第,嫁人亦是门第书香,她从小见得多了女人不能读书识字,便立志要开办学堂,专门教授女子,在家乡时大获成功,后来她想,自己就像缝隙间透露出来的日光,所照之地有限,遂打算来京师,京师乃国都,若能在京师把女子学堂办成功,得到朝廷的认可,就可以在全国普及,来了汴梁后,历经千辛万苦,找到学堂地址,做好一应等用具,再费力的招生,时至今日不过才几个女弟子,但她还是锲而不舍,熟料想有个女弟子的夫家把她告到官府,说她这是秽乱京师,好好的女人应该在家相夫教子,读书只能像才女卓文君似的,暗会司马相如。
苏蔬拍案而起,“岂有此理,我还读到太学呢,没见我与哪个男人私奔。”
太学?云镶蓝惊,“妹妹如何能进入太学?”
苏蔬打个停,知道无法给她解释明白,遂道:“走后门。”
她这走后门云镶蓝自然不十分懂,但看出苏蔬大智大勇,并听袭香说她是司空少夫人,天下何人不识司空轩武,自己在汴梁举目无亲,行事裹足不前,若得司空家族帮衬,女子学堂才能保住,当下道:“还请妹妹帮忙,我这学堂不能关。”
苏蔬点头,“三天时间,足够,你放心,我会想办法。”
袭香急左一眼右一眼的给她使眼色,意思是你从阳谷回来时说过,此后不管闲事。
苏蔬道:“你别挤眉弄眼,有时间你也得来云先生这里读书,男人能做的事情,我们亦能做。”
云镶蓝留苏蔬用晚膳,苏蔬婉言谢绝,心里还惦念燕儿的小娃,遂告辞出来,依旧是大包大揽,说自己能摆平此事。
其实究竟如何摆平此事,她此时心里还没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