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蔬突然造访,西门庆猜测她的用意,噔噔脚步飞快,边走边抱拳道:“不知阁下驾到,有失远迎,请恕在下慢待之罪。”
苏蔬还礼,“冒昧打扰西门兄,倒是我不好意思。”
西门庆做了个请的手势,“莫若去我的府第,在下与苏贤弟一见如故,品茗酌酒都好,叙谈一番。”他有意结交苏蔬,请到自己府里,是想炫耀一下他的家世。
苏蔬摇头,“就此坐吧,我有一事相求,说几句就走。”
西门庆道:“那也不必于此而坐,饭口即到,这里乱哄哄的,后面有间房,是在下平素待客所用,清雅安静。”
苏蔬对西门庆有先入为主的概念,知其好色成魔,比之蓝云阔,蓝云阔或许仅对她一人痴迷,而西门庆是来者不拒,同其相好的女子多如过江之鲫,且不计三教九流、五行八作,他攻的是女色,而非感情,甚而相传,他还养着个俊美的书童男宠,是以不觉心里打鼓,幸好苏蔬半路换了男装,转念一想若他非礼,就亮出自己知县的身份,遂告诉同来的袭香和洛青依原地等候,她随西门庆往后面而去。
这‘香溢四海’不愧为阳谷最大的酒楼,一共三进的房屋,第一进楼下是散台,楼上是雅间。第二进楼上楼下全部都是大间,里面装潢考究,连吃饭的筷子都是银制,来此者皆是阳谷达官贵人和商贾富户。第一进和第二进之间是个天井,遍植花草,此时树木凋零,却也一番写意之情境。在二楼探出的晾台上,坐着站着很多浓妆艳抹的女子,这都是各个妓馆招来,随时等候就餐的客人让她们陪酒。第三进是工人们的住处。酒楼生意好,经常营业至半夜,工人多数在此安歇。另有一间是西门庆暂居之地,他家大业大,今日在此,明日不知在何处,是以很多地方他有的居处。
西门庆带着苏蔬来到他的房间,迎面一张阔大的桌子,排着不下十把椅子,仿佛随时请个十人八人聚会似的。桌子上置放一个大花瓶。几朵绢花虽无香味,却也点缀得此间焕然增色。桌子后面是个月亮门,门上垂挂着珠帘。隐隐看见里面是张大床,粉色的纱帐,如梦似幻。
西门庆把苏蔬请到桌子边坐了,下人早看茶过来,琉璃壶和琉璃盏。单单看着,都赏心悦目。
苏蔬黯然感叹,这里处处彰显着西门庆的奢华富贵,只怕前知县和他有着很深的交往,而甄家的案子不知可有牵扯到他,两个人此时坐在这里是朋友。大概不久即成为敌对。
下人把茶倒好,端给西门庆和苏蔬,然后躬身退后。等着伺候。
西门庆看看下人,努努嘴,示意他出去,再向苏蔬道:“贤弟,有甚事来找在下?”
苏蔬站起拱手作揖:“所谓真人面前不说假话。我得知西门兄娇妻如云,个个都对兄死心塌地。想来是兄对付女人的手段高,所以,我想兄帮我试探一个人,便是皎月庵的庵主,此人样貌绝美,然我怎样哄,其不搭理我,我听闻这庵主好磨镜,想让兄替我一探虚实。”
她说完,西门庆哈哈大笑,“原来贤弟和兄却是同道中人,不过,这件事说起来难也不难,容易却也不容易。”
苏蔬道:“怎讲?”
西门庆整整衣袍,桃花眼笑微微,道:“我虽然风流,也不必半遮半掩,敢问天下男儿,哪个不风流,人不风流枉少年,但是我却也没有对出家之人不恭过,佛门清净之地,我去调戏庵主,只怕天打雷劈。”
苏蔬忽而想起潘金莲,继而想起武大郎,心道你夺人妻子,害人性命,就不怕天打雷劈。
“若非那庵主风流,我如何敢这样做,据闻那庵主引逗得阳谷妇人趋之若鹜,恐怕兄的夫人们亦曾去过,我只想请兄走一遭,看那庵主究竟是不是女身。”
西门吃惊道:“难道,贤弟你怀疑庵主是假冒?”
苏蔬点头,“我去试探过,这庵主虽然样貌上比一般女子俊美,但声音粗哑,走路步子甚大,却与女子有些差别,若庵主是男人假冒,我却无断袖之癖,也就罢了,若是女子,那就要费些手段。”
西门庆道:“这好办,待兄明日为你走一遭便知。”
苏蔬见他答应,忙道:“别明日了,就今天,我这心里火烧火燎的。”
西门庆哈哈大笑,道:“看来在下于贤弟面前,确是小巫见大巫,好,即刻起行,改日,兄请你去风花雪月快活。”
等几个人出了香溢四海,想去皎月庵时,苏蔬哎呀一声,瞪眼看向袭香和洛青依:“少游呢?”
袭香和洛青依一起,“哎呀!”
苏蔬气道:“青依,你身为他的未婚妻,竟然如此轻易就把他忘在脑后,你究竟有无将我哥哥放在心里?”
洛青依面有愧疚之色,喃喃道:“我当时随你匆匆出来,只想着那庵主奇奇怪怪。”
苏蔬气道:“你时时刻刻想的人应该是姬少游,不是庵主。”
洛青依理亏,虽然她与姬少游并未订婚,但心里早把姬少游当成夫婿看待,是以苏蔬骂,她唯有听着。
苏蔬气急在骂洛青依,却也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