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空轩武等了苏蔬一夜,喝干了酒坛,写光了墨,晨起练会儿功,早饭后,各处检查一下,男佣女仆安好,麒麟无恙,又叮嘱薛猛一番,才回去房内闭目遐思,不知多久,昏昏沉沉似要睡去,哐当,苏蔬推门而入。
“喂,我回来了。”她喜滋滋的,蓦然看见那一桌子酒菜,乐呵呵跑去,“正饿的慌。”到了桌前却愣住,酒壶已空,菜已冰冷,那两双筷子却是触目惊心,这道餐,分明是有人用过,非是给她准备。
用手拨弄一下蜜饯果脯,再舔舔手指,很甜,忍住馋,回头问司空轩武,“你请客?”
司空轩武见她安然而返,内心欢喜,正想拥她入怀,听此问,一向不会说谎的他,唯有道:“昨晚,是个不相识的姑娘来访。”
苏蔬咧咧嘴角,诡异的笑笑,道:“不相识?我小时候听大人们讲故事,总是说某个穷书生,秉烛夜读,就会有一个狐仙降临,给他做好吃的饭菜,还与他相拥而眠,没想到你一个贵公子也会有这等艳福。”她说着,眼睛就溜向床铺,凌乱不堪,再看司空轩武,衣衫不整,睡眼朦胧。
司空轩武握住她的手,“好凉。”
苏蔬抽回,正想对他拷问,有人敲门。
司空轩武喊了声,“请进。”
门开,竟是昨晚那个叫师师的女子,她发现了苏蔬,道了个万福,“将军有客人,奴家是来辞行。”
苏蔬转转眼珠,迎上,“不是客人是家人,这位是我哥哥,我是他弟弟。”
师师姑娘扫视苏蔬几眼,淡淡一笑,“兄长似山般傲岸,弟弟若水般澄净,好有福的爹娘,只是听闻司空老夫人仅将军一子。”她意味深长的看了苏蔬一眼,再向司空轩武道:“奴家是来向将军辞行的,若有缘,京城见。”说完,再福了一下,又朝苏蔬福了一下,转身走了。
苏蔬明白自己的谎言被戳穿,朝师师姑娘的背影喊:“义弟,纯属义弟。”
师师姑娘回眸一笑百媚生,看她而不语,那窈窕身姿如风摆杨柳般婀娜,俊俏面庞似露沾春花般娇媚。
苏蔬撇撇嘴,“哥哥好福气,昨晚竟然是神仙姐姐降临。”说完,大步流星,回来自己房间,啪啪的丢了一地的帽子、围巾、靴子,然后坐在床上赌气。
门开了一条缝,她以为是司空轩武来哄,嗷的一声吼:“滚!”
哇!是麒麟,被她吓得大哭起来。
她赤脚跳下床,跑过去抱起哄着,“姑姑没有说你,是一个大坏蛋,不是麟儿。”
麒麟止住哭,看着苏蔬,依旧很委屈的样子。
苏蔬把他放在地上,扯下自己的袍子,学着西班牙斗牛的架势,嘴里还哼着斗牛舞曲,雄赳赳气昂昂的,前颠后退,终于把麒麟逗乐。
门口还有人乐出声,是司空轩武。
苏蔬见是他,气就不打一处来,再看看自己的模样,傻愣愣的,全无师师姑娘那妖娆妩媚,道:“人家是风情万种,我是丑相百出。”说着席地而坐,双手抱头,伏在膝盖上。
司空轩武知道她气的什么,过去蹲下身子,一手搂过麒麟,一手抚摸她的乱发,轻轻道:“人家风情万种关我何事,你丑相百出却让我钟情。”
苏蔬抬起头看向他,大眼中竟然是泪光闪闪,嘟着嘴问:“我是不是没有她那样的柔媚?”
司空轩武想想,这样回答:“她整日里精心于梳妆打扮、曲意逢迎,你却时时忧心家事、复仇、麟儿,不可同日而语。”
苏蔬听他含糊其辞,逼问:“究竟谁更美?”
司空轩武用手点了点她嘟着的小嘴巴,柔声道:“师师是个好姑娘,处于那样的场所,着实不容易,我不想对她评头论足,而你……”他逗弄麒麟,“麟儿说,姑姑美不美?”
麒麟看看司空轩武,又看看苏蔬,忽然想起那晚他们缠绵的情景,搂着司空轩武,在他脸上猛亲起来。
苏蔬立即明白,这个小东西还是没有忘了自己的糗事,哎呀一声,害羞的低下头。
司空轩武伸手揽她入怀,和麒麟相对呵呵笑着。
一场感情危机化解,司空轩武告诉苏蔬,应该启程回京了。
苏蔬同意,但此时天已过午,行不了多少路程,索性就再住一晚,明早赶路。
下午无事,司空轩武重新准备酒菜,想补偿苏蔬昨晚之遗憾。
而苏蔬,一趟梁山行,平添了许多豪气,想想李逵告诉她,纵使不会功夫,打起仗来要快、准、狠,亦能出奇制胜。
她知道这是个乱世,会些功夫还是好的,就同燕儿在房间里嗨嗨哈哈的比划。
此时麒麟一声刺耳的哭叫,苏蔬条件反射似的冲了出去,就见走廊上都是人,皆是短打扮,手中或刀或枪或棍不等,个个面目狰狞。
“强人打劫了!”有人高喊。
苏蔬立即明白,这些个是土匪,急忙去寻自己的家人。
总算还好,蓝礼庭同那些护院和青壮的男佣,护着女人孩子,正往外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