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难道我现在就有退路么……”
她的声音幽幽得如同地狱飘上来的索命召唤。
“她如今只是贵妃,便已逼得我形如冷宫弃妇。若是真的让她当上皇后,我岂非连立足之地也没有了。”
傅月环的脸上一片晦暗,瞳孔中散发出一种疯狂的偏执。
“大不了鱼死网破,总比现在生不如死要痛快得多。”
仇乐低下头去,心中隐隐然有些快意。
顾常乐,你风光之时,恐怕没想到,自己早已树立起了许多死敌吧?我,傅月环,都是被你踩在脚底下的泥,你踩着别人往上爬,总有一天也会尝到踩空了跌下来的痛苦。
你且得意着吧,且风光着吧,你站得越高,跌得越重。当日你怎么对我,我今日也要怎么还你。我也要你尝尝,在人生最充满希望、离成功最近的时候跌下来,将是如何地绝望!
“银心,。”
傅月环一声吩咐,银心会意地点头,转身进入内室,捧出来一个不起眼的小盒子,单看外表,倒像是最普通不过的首饰盒。
傅月环指着这盒子,对仇乐道:“这里,是一瓶宫中秘密流传下来的古药。每日只消一两粉末,溶于水中,无色无味,丝毫不会被人察觉。你只需每日放到顾常乐的饮食之中,慢慢地它便会发挥起作用来,到时候不仅她腹中的孩子保不住,就连她自己——也会无声无息地死去。”
声音愈发低沉的傅月环,在说到最后几个字的时候,嘴角扬起一丝冷酷而疯狂的笑意。
仇乐眯起眼睛:“有此神药,顾常乐难逃一死矣。”
傅月环嘴角的弧度越来越大,脸上的表情如同慢动作变化,最终变成了一张灿烂如花的笑颜,偏偏那笑颜之中,却让人感觉不到一丝的温度。
银心将装着药的盒子递给仇乐,仇乐接过来便塞入袖筒之中,盒子小巧,从外面一点儿也看不出端倪。
两个同样痛恨顾常乐的人,最终还是走到了这一步。
光明背后,永远都有最阴暗的角落,罪恶便在角落里悄悄地滋生繁衍,在你不经意的时候,它已经茁壮得长成了纠结可怖的形状,然后伸出黏腻邪恶的触手,卷住你的身体,用丑陋的血盆大口将你一口吞噬。
傅月环杀心已起。
一切的后果,已经不在她的考虑之中。
或许当年她为了一个只见过一面的赵容毅,便死心塌地地交出一颗心,任凭外界如何评说,她都执着地只盯住这一个男人的时候,她性格中的偏执一面便已经开始发酵。
人世间,求不得,本来就是痛苦之源,更是罪恶之源。
一切,都在黑暗中进行着。
沉浸在初为人母的惊喜之中的顾常乐,对此毫无所觉,无知的她,只知道享受着来自于赵容毅的关心和爱护,享受着来自于其他人的恭贺和羡慕。
当时光走到立夏这一天的时候,昆马太后赵嘉期和无极小皇帝的盛大仪仗,终于经过巍峨的城门,缓缓驰入了这座繁华庞大的雍京城。
以十四岁稚龄出嫁昆马和亲,十五岁丈夫图喀什暴毙,十六岁成为昆马国最崇高的监国太后,大雍长公主赵嘉期的人生,堪称传奇典范。
传奇的背后,不管有多少的辛酸泪水,都已经不再重要了。
今天,这位传奇的公主,回到了生她养她的故乡,回到了最亲切的父老乡亲的怀抱,她带来的不仅是新出生的昆马小皇帝,更是昆马和大雍两国即将天长地久的友谊。
大雍皇帝赵容毅,在太极殿接见了长公主和无极小皇帝,满朝文武用最高贵的礼节欢迎嘉期长公主的回归。
她是大雍的明珠,更是大雍的骄傲。
雍京这个繁荣的城市,再次将千千万万的目光聚焦到同一个人的身上。
大雍皇宫如同一具庞大而精密的仪器,轰然地运作起来,为迎接嘉期长公主,而安排了各种盛大的宴会和精彩的表演。
全城都陷入了一种莫可言状的狂欢之中。
四月初十,太极殿举办盛大的晚宴,以庆祝大雍和昆马永为兄弟之邦、庆祝大雍顾贵妃孕育皇子,招待昆马使者团,君臣共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