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怕,我死不了。”秋安元微弱的说,唇边的肌肤上有着柔和的细纹。
“没错,我不让你死,我会让你欲仙欲死。”我故作凶狠的摸了摸他的脸,他额头上没有汗——脱水太多了。
秋安元细微的翘了翘嘴角,深邃的眼眸张开一线,轻声告诉我:“我的身体里……还有一点仙髓,保命……是没问题的。”
我用一根手指刷了刷他的眉头,缓缓的吁了一声:“我知道,别说话,睡一会儿吧……”
海浪轻轻冲刷着我们的“座驾”,在越来越黑的天幕下,我手扶“船舷”,鼓起背后双翼,在广阔大海上闷头飞奔。
秋安元大部分时间都在沉睡,据说睡眠对人体有治疗作用,所以我只是默默的拍打翅膀,除了间或给他喂一点水,其余时间都在赶路。
他的伤口没有恶化,不过也很难见到好转。糊在他身上的那种贝类随着旅程已经给换了三遍。而且我找到了一种清凉的海藻,敷在他伤势不太严重的腿上,至于他腰下面的惨状……我实在是不敢看,不忍看啊!
我用许多镇痛的贝类覆盖了他从腰到大腿根的那一片灼伤,焦糊味已经没有了,虽然皮肉外翻,看起来一片狰狞,好在伤口没有化脓,也没有渗出体液,这是不是表明他的身体正在顽强的抵抗伤势?有没有可能他自行痊愈?
不不不,我不能坐等看,必须要先找地方安置他,给他找着专人来看看。
在第二天天黑前,我们终于抵达了陆地,那是一个萧条的海港。
残破的港口上停着两三艘船,稀疏的灯光点缀在渐变成深色的港口内部。我收起翅膀,悄没声的把毛玻璃大“盘子”停靠在港口边,没有一个人注意到我。
因为这里的确一个人都没有。
天空中有薄云,阴沉沉的似乎要下雨,接近晚秋的天气有点凉。我看了看秋安元衣不蔽体的样子,又看了看衣衫褴褛的自己,叹口气跳入海里,发力连人带盘子一块举起来飞上港口。
还是一个人都没出现。
港口边是常见的供苦力歇脚的茶馆,这码头跟我一开始带还是小猪形体的秋安元离开时的码头很像,我们不是回到那个国家境内了吧?
我把毛玻璃大盘子搁到茶馆门口。它立刻占满了整个街道,在窗口透出来的浅黄色灯光下泛着灰蒙蒙的光。
我看了看闭着眼睛的秋安元,轻轻敲响了茶馆的门。
有一只鬼鬼祟祟的眼睛在门洞内盯着我。眼珠不停乱转,我摸了摸兜,恰好还有一粒珍珠——不过这不能给他,我还要留着给秋安元治伤呢。
我闪开身,现出身后巨大的毛玻璃盘子。
茶馆门内的眼珠子突了出来。直直盯着占据整个街面的粗糙硅制品。还好,在这个世界玻璃似乎还有点价值。
我飞快的说:“我有一个病人需要照顾,能不能让我们进去。”
门内的人没有反应。
我又说:“我可以用这只琉璃盘子换取一个住处和一个大夫么?”
门内的眼珠消失了。
而后是零零碎碎拔去门闩的声音,听数次怕不是有将近十道门闩。
一个港口的茶馆,怎么会是这个样子?似乎不肯营业呢。
过了好一会,门闩终于全部取下。门开了,一个佝偻的老人面带紧张的瞅着我。
我赶忙做出一个无辜的水汪汪的眼神。
“要进来就赶快。”老人惶急的说,压低了嗓音。偷偷摸摸的看了看街上。
我赶忙抬起秋安元身下的特制“担架”,讨好的对老人笑了笑,在他目瞪口呆盯着我的双手看的时候,从容的挪进了茶馆里。
里面空荡荡的只有两三张桌子,老人飞快的合上门。完全不理会门外的玻璃“制品”,上上下下的打量我。
估计他没怎么见过我这样力大如牛的小矮个。
“我哥哥被烫伤了。我需要最好的大夫和一个清静的住所,”我双手合什,对老人行了个礼,可怜巴巴的对他说。
老人探头瞅了瞅秋安元,马上便挪开了视线不敢看。
秋安元的伤势十分恐怖,我又不敢包裹伤口,任谁一见都会被吓着。
我鼓着腮帮央告:“我可以制作琉璃,您帮帮我们,想要多少琉璃我都可以给做出来。”其实我是吹牛,我压根没留意过玻璃是怎么制作的,脑子里也完全没存着关于它的制作流程。用高压电击海沙这个笨办法,不知能不能糊弄过去。
或许是因为我的样子实在可怜,或许是因为秋安元的伤势实在凄惨,又或许是因为那张玻璃做的担架实在新奇,老人摸了摸秋安元躺着的那一大块玻璃,好似下定决心般的转过身来,哑着嗓子对我低声说:“小后生,最近我们这里闹鬼,家家晚上不敢开门,你如果在这,恐怕会被鬼抓。”
小后生……
好吧,我穿的衣服还是国王陛下给的制服,的确是偏男性,而且全身上下没有半点女人味,小后生什么的……我认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