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晓妈仓皇地走了,单智梓痛心地又喊了一声“妈”。海晓妈仓皇的步子变得更快,似乎在逃避什么。
单智梓双手指插进发间,竭力忍下心底翻滚而起的痛。他十七岁就没有了妈妈,妈妈死的时候,他唯一想到的是从今以后这个世界再没有一个人可以被他称作“妈”。每每听见海晓喊“妈”,他会不由自主地跟着呼喊同一个字眼。那时他还是名不正言不顺的女婿,和蔼可亲的妈妈从来不拒绝,还开着玩笑说:“智梓啊,你还没下聘礼就改口喊我妈,是你占了晓晓的便宜还是我占了你便宜啊?”
他还清楚地记得自己当时油嘴滑舌哄她说:“妈,要不您收我做儿子,这样晓晓就是您没过门的儿媳妇,我喊您妈天经地义,晓晓才占了你便宜呢!”
海晓妈满嘴说好。
天经地义,天经地义,被他天经地义称作“妈”的人却在海晓跟人“私奔”后一并失踪。
他怨恨过,却从来没有深入想过为什么海晓私奔了她也会失踪。他竟这么笨,没有发现最显而易见的破绽。
林云晨见他呆呆的,轻声劝道:“我已经把事情都告诉尚阿姨了,她并没有怪你。其实,现在这种情况真的不能全怪你,你不要太自责。”
单智梓没有说话,走到玻璃窗前看着病房里的海晓。她躺在床上安静地睡着了,他站在外面呆呆看着。不知道过了多久,病房里传来一声痛苦的呻吟:“痛......我好痛........”
单智梓猛地从怔愣的状态复苏过来往病房里跑,林云晨赶紧拦住他说:“你不能进去?”
“为什么?”
单智梓急躁地问。狠不得推开林云晨一步跨到呼痛的人面前将她紧紧拥在怀里。
“之前一直是你给晓晓药,如果她看到你她会发疯了一样求你给她药。现在是最关键的时候,你还是不要让她看见你。”
“.......”
许久,单智梓僵直的脚才往后退了一步,这个时候虚掩着的门后传来护工的惊呼声:“快把门关上,不要让她跑出去。”
门“砰”的一声关上了,紧接着是密集的捶门声和海晓的哭喊声:“给我药......给我药.......求求你给我药......”
“你快走!”
林云晨催促着把他往远离房门的地方推,他僵硬的身体被迫退开几步,他的身影投在玻璃窗上。海晓已经被痛苦折磨到发疯,她看到这一个影子仿佛看到了解除痛苦的希望死命地挣开护工的压制趴到玻璃窗上,拼命地往上撞试图要把阻挡自己的玻璃冲撞开。她凸出的颧骨紧贴在玻璃上,苍白的面孔上满是眼泪和冷汗,两只眼睛惊恐地睁大,双手死死趴在玻璃上留下可怕的痕迹。不停颤抖的唇一张一合,被玻璃隔弱却依旧清晰:“给我药......我痛..........给我药........”
痛苦的声音,哀求的声音,可以将他撕碎的声音,单智梓恍然间仿佛窒息一般僵愣在玻璃窗前。
“你快走!你快走啊!”
林云晨不停催促却怎么也推不走丝毫不动的人,玻璃窗内的海晓被两个护工强行拉走又拼命地挣脱回来猛力地地捶着玻璃,几近狰狞的面目紧贴在玻璃上,疯狂地挤压着玻璃。
这发指的一幕是他亲手造成的,他想不到自己是如何下得了手的。
为什么要用她的痛苦来折磨他?
报应!这就是上天对他的残忍最大的报应。
单智梓捏紧拳头,一个箭步冲到房门前用力踢门,一脚,又一脚,他要踢开门,他要带她走,就是给她吸一辈子的毒,他也不能再看着她这么痛苦。
“嘭!”
最后一脚房门被踢开了,他冲进的时候林云晨赶紧拽住的胳膊又大声喊北图过来。北图冲过来从身后抱住了他,单智梓力气实在太大他们两个人根本控制不住。北图一面死命把他往房门外拖,一面喊保镖过来帮忙。
那边护工也死命把海晓往远离单智梓的方向拖,四个保镖赶过来和北图合力才把丧失理智的男人拖开。
单智梓被拖出去后海晓又趴到玻璃窗上,但是整个人似乎已经精疲力尽了,挣扎的姿势和惊悚的表情停留在玻璃上像是令人触目惊心的标本。护工好不容易将她拖开。玻璃窗内外,两个被向相反方向拖走的人看着彼此。一方呆滞,另一方却是可怕的仇恨之光,那样的目光紧紧盯着他似乎要将他生生凌迟。
单智梓天天守在戒毒所却见不到海晓,林云晨不让他见,他也知道自己不能再冲动只能守在外面。有时候趁海晓睡着的时候隔着玻璃窗看一看她或者等她出去散步的时候远远跟着,林云晨也得空就来陪海晓,海晓对她也渐渐有了印象也不像以前那样排斥她。林云晨借机和她说了许多以前的事但是有关单智梓的事她也不敢提,第一海晓不愿意听,其次,海晓现在正是戒毒的重要时期不能给她添加更多的负担。
前几天一直在下雨,好不容易等到一个大晴天林云晨又有空闲就和海晓妈一起过来陪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