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妪并没明着说教他什么,但一旦他问了,老妪就会讲的很详细。
比如那漫山的草药,每一种具备什么样的药理,适合什么样的症状服用,老妪都会很详细的告诉他。她对待它们,就像是自己的孩子一样,哪一个喜欢阳光,哪一个喜欢阴天,又哪一个喜欢人去拨弄,都记得清清楚楚。
她用他所不懂的方式在照料着这些药草,让他觉得眼前仿佛都是一群群孩子,围着老妪争宠,真是奇了怪了。
不过老妪常常会说一些他听不懂的话,比如他从井里挑水,她就会说:“什么时候这个世界才会有自来水。”又比如他给她带了糕点时,她说起过:蛋糕。而清闲的时候,她又会拉着它讲很多话,讲起了一个很奇怪的世界。
而直觉告诉他,那里不会是术界。
她说:有那么一个世界,凡人是可以飞上天的。有那么一个世界,人在家中就可以知道世界各地发生的事情。有那么一个世界,只要对着一个盒子,相距多远都能彼此对话。
这样匪夷所思的事情从老妪嘴里说出来,确是那么真,仿佛真有那么样的一个世界。
他想,也许老妪老了,老到开始分不清什么是现实,什么是梦。
只是接触这么一个月的时间,他却很明显的感觉到老妪日渐衰老,而且速度极快。还记得上个月,老妪还是能自己走动的,而如今,她却只能坐着轮椅。
岁月在她的身上留下了痕迹,却让他有些措手不及,他甚至不敢去询问老妪如今身体如何,他怕万一得到了一个不好的消息,他会难以接受。
所以,他来的比以前更频繁,频繁到连舟学都在问他最近都去哪了,总找不到人。
知道老妪住在山上的,可能只有几人,而这个不包含书院的学子。他来找老妪这么多次,也只碰到过一个人来,是与他有过一面之缘的院长。
不知是不是错觉,他觉得第一次见到的老院长与现在的老院长有很大的不同,他浑身的锐气没有了,有的只是陪伴在老妪身边祥和的气息。
他们都只是静静的站着,望着那日渐落下的夕阳。然而就是这样的画面,让令书心中泛起了一阵异样的感觉。
“在我死前,都不要再来了。”老妪仿佛在说一件很平常的事情,面容柔和,在夕阳的照耀下镀上了一层金光。她苍老的容颜焕发着朝气,这是往日不常见的。
老妪说完那句话时,他就看到了老院长张嘴欲说的样子,但最终只道出了老妪的名字:青璃。
两人之间是何关系他并不清楚,但他清楚看到老院长眼中的怜惜,以及深深的渴求。
他是希望能留在这里陪老妪的吧,那样不舍的神情并不是装出来的。
可想要为什么又不争取一下呢?老妪也没有多少时日了……
对于老院长最后叹了口气离开,他感到有些难过。或许连他自己都不知道自己在难过什么,他就是觉得,老院长该留下来。
也因为这件事,他知道了不是没人来照顾老妪,而是老妪不让人来。他作为一个私自闯进来的人,却意外的没被拒之门外,这点估计还是呆子的功劳。
像往常一样,他越过遍地的阵法,准备往山上走去。可就在越过阵法的瞬间,他身体开始抽痛起来。
像有细碎的小针在他的身体内钻洞一般,疼的没法子向前走一步。冷汗瞬间哗啦啦的留下,比什么时候都快。
呆子察觉到他停下来,也跟着停下,歪着脑袋看他。
“嘎?”
“……我没事。”说来也奇怪,他刚想说自己疼的难受时,那种痛感就消失了。若不是满脸的冷汗,他都要觉得这只是自己的错觉了。
摸了摸胸口,他继续爬山,呆子在前头带路,速度到意外的快。
然而随后的时间里,那种间断的抽痛又持续了几次,每走一阵子,他的身体就会痛到抽搐,身上如同有千万枚针从四方刺入一般,冷汗早已浸湿了他的衣襟,脸惨白惨白的。
几次之后,他终于挨不住,双眼一番白,整个倒了下去。
“嘭!”
失去意识前,他似乎看到了一团光,泛着暗黑色的光泽,不是很耀眼,却让他一下子记住了。耳边听到呆子急切的叫声,他却无力回应了……
不久,林子内走出一个人影,看到倒在一旁的令书以及一边警惕的看着他呆子,不禁叹了口气。
“是我太急了。”
他一把抱起令书,朝山上走去。
呆子紧跟,黑亮的小眼睛闪着青光,发出一道道肉眼看不到的光芒对着令书。
那人察觉到,停下来对呆子说道:“不要浪费精神力了,他如今是在突破极限,若是撑过了,以后就前途不可限量,若是撑不过……”也就依旧还是个普通人罢了。
呆子眨眨眼,立马收起了光波。“嘎嘎~”
“我会救他的,别担心。”那人给了呆子一个笑容,“怎么说他也算是我半个徒弟……”
那人,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