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明白天才拌过嘴,可是得到景年准话的唐烟儿还是不顾夜半就冲去了梅居。
实在话说,唐烟儿虽然时常看上去一副孩子心性,但是到底都快及笄的人了,又是自小大风大浪里走过来的,真要论起世故来,恐怕年长的姜黎在某些方面也不及她。
拌嘴归拌嘴,她闲来无事使使小性子可以,却绝对不会往心里去,姜黎那几句酸不拉几的话完全不能影响到她在唐烟儿心中坚固的伙伴地位。
她如同夏夜的一缕清风,悄无声息的落足于梅居某一间屋顶上。朗月明辉,从夜空中撒下一片碎银,再加上她卓绝的好眼力,夜晚的梅居对她也与白天几无差别,轻巧的踩在屋瓦上就向姜黎的居所走去,刚想跳下去,空无一人的庭院里就走进两个人:“叫她横,她不是厉害吗?有靠山吗?去叫那个小丫头来救她啊,去告状啊!我就不信掌门还能亲自过问她个小小白衣弟子的事情。”
“哎哟,别生气了,你跟那种人置什么气?给脸不要脸,早晚也会有人收拾她的,你若是真把她整的太狠,保不齐她还真去告状,不管怎么说,总归是不好听的。你也是梅居里的老人了,眼看着咱们教习李师傅就打算收你入室,这个节骨眼儿上你还有心思去跟她计较?”
“我就是气不过!你说她何德何能?如果真是有那本事我敢说什么吗?一个当了五年青衣的,足以证明她就只有那点资质,不过是攀人裙摆穿上白衣她……”
“哎,文秀,也别说的那么难听啊……好了好了看你气的,走吧,气也撒够了,咱们睡觉去。”
姜黎傍晚和唐烟儿分别后就自己回了梅居,心里也晓得自己那阵脾气来的怪,明知道唐烟儿就一小孩儿脾气,总归心里还是向着自己的,不然她也不会对自己说那么多。但是听到她一口一个‘有琴姐姐’一股火气就忍不住蹭蹭往上冒,她快步回到自己的房间一头倒在床上,一边宽慰自己——明知道那丫头狗嘴里吐不出象牙来,你跟一黄毛丫头计较个什么?
宽慰了自己半天,气是不气了,却忍不住心里一阵阵失落,她努力的忽略那阵失落,努力的振作起来。尤其,梅居的屋子不若停岚院那么空,弟子是两人一间的,一会儿和她同间屋子师姐就要回来了,无论如何她也不想让人看到自己现在这副沮丧的样子。
如果说以前在白芷院是得过且过的混日子,那么在梅居,简直就像是身在一个战场,吃饭睡觉无时无刻都要绷紧了神经准备接招。白衣已经攀到了这座金字塔宝座的边缘,只需要再努一把力,被哪个师父青眼看上就能出头了,不用担心年末排名被刷下打回青衣,也不用再苦苦挣扎。
是以院子里的每一个人都牟足了劲的努力,每天都使出浑身解数搏师傅的注意力,哪怕混个脸熟都好。在所有人都很拼命的情况下姜黎想不拼命都难,如果她这时还要装胸无大志的懒散样子简直就是一个异类,太扎眼了,和她泯然众人的目标完全背道而驰。因此她也只能打起全部精神努力努力再努力。
估算着时间溜出房门去饭堂吃了点残羹冷炙,她一个去校场练功,精疲力尽之后又找了个偏僻角落来修炼内功。白衣弟子大多已经修习内功,她所练习的青阳诀几乎人人都会,但是唐烟儿教的别的功夫就不太好见人了。
那小妮子所学既多且杂,很多摆明一看就不是什么正派功夫,她大大咧咧未曾嘱咐过,却不代表姜黎也那么缺心眼。
不想没坐一会儿,就被人撞破,一个平日里就不怎么待见她的师姐唇角露出一抹冷笑,讥讽道:“哟,姜师妹,这么用功?怎么不在房间里练?怕我们偷学了你的武功?”
一边的三两个同伴也纷纷附和:“文秀此言差矣,人家是跟谁学的啊,那是掌门的亲传弟子,那学来的武功跟咱们这些三脚猫的能一样吗?要我学会了我也怕人偷学去啊。”
“哼,偷偷摸摸的不像是练功,倒像是做贼!”
姜黎不知道她们有没有看出什么,一声不吭的站起来就想走,但是去路被人拦下,她有心不理,便提气一纵,身形翩然从众人头上飞过。
她那轻功是唐烟儿手把手教的,比起一般轻功来更轻盈优雅些,拦人的一众女子看了就火,当即有人一颗石子弹来打在她穴道上叫她落在地上。
姜黎落地时堪堪翻了个身没叫脸着陆,一时不查就被人夺走了插在腰带里的书。那书是唐烟儿给她的,无非是些前人的笔记,真见不得人的话姜黎也不会将它带在身上了,却也并非是什么人都能看得到的。她一下就着了急,回身过去劈手就夺,那个抢走书籍的人反应也快,一扬手就将书抛给了另一个人,另一个人再抛给下一个。
她们都是习武之人,功夫也都不差,几丈远的距离抛接东西容易得很,可是姜黎抢起来就不那么容易了。
“还给我……你们还给我!”她的请求被视若无睹,戏弄者更变本加厉,一边高叫着:“你不是那么厉害吗?自己来拿啊!”一边四下跑开,或占高地,或距险要。姜黎气苦,你们倒是配合默契,用得着拿我来试验剑阵的威力么?她气喘吁吁立在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