经历了可怕的烧鸡事件,我再也不敢让白夜动任何吃的了。
他心怀歉疚地用余下的木料给我做了一个梳妆台,漆上了红色的花纹,鲜亮鲜亮的颜色,在一堆家俱中格外刺眼,像女儿出阁时用的东西。我在上面摆了一面铜镜,每天早上都照着梳头。
白夜比我醒得早,他替我披上红色的褙子,拿桃木梳沾了热水,把我的头发一丝一缕地梳服帖,层层叠叠,在我脑后盘了一个妇人的发髻,用杏枝簪好,我几乎认不出镜子里那个干干净净、秀秀气气的人是我。
“小梨子终于有点女人的样子了。”
白夜仔细端详了一会儿,在我的脸颊上扑上了杏色的花粉。
只是,那还是我吗?
浓淡适宜的眉眼,睫毛微长,精致的鼻尖,水色的嘴唇,腮边晕开的红粉平添一股妖娆的色彩,不说话的时候冷冷清清的,有一种厌世的气场。
人都说,女人十八变。越长越不亲切实在不是个好兆头。可白夜好像喜欢得不得了,他感慨道:“小梨,你看上去真像一个公主。”
“……”
根据我的经验,这不是什么好话,他后半句必然是“可是”“然而”“可惜”之类转折,诡异的是,我等了许久,他居然没有接下去,而是笑得一脸宠溺,琉璃一般的眼眸里盛满了温和的日光。我让他看得一阵怅惘,有一种恍如隔世的感觉,就好像时光流转了几百年,当时也是这么一个光景。
白夜问:“你想起了什么吗?”
“嗯?”我只是来不及收回我的眼光。
他忽然拉起我的手,带着我穿过窗前的溪流,飞上了陡峭的山壁。
“你干什么?我恐高!”
眼冒金星,呼吸困难,我颤抖地看了一眼脚下翻腾的云海,死死地抱着白夜不肯松手。这不是要我的命么?要知道,从初代宗主开始,恐高都是咱们密宗弟子的一块心病,不然也不至于连个御剑飞行都学不会!
白夜搂着我,在我耳边轻声说:“离,你看起来真像一个公主。我喜欢你,我要你,你做我的人好不好?”
我浑身一震,讶然地睁大眼睛。
一模一样的话,在魔界最高处,魔族少年对小女妖说过!
为什么白夜会知道?
“记起来了没有?”白夜微笑,“你就是妖女离。我是追着你来人间的,我说过,你在哪里我就在哪里,我们永远都不会分开。”
“……”
我能说……我不记得吗……
上辈子的事,谁会记得啊?而且,只是一个梦,能说明什么呢?万一我不是离……我心底一沉,说不出地惊恐。
我几乎是哀求着说:“我什么都不记得了,我怕高……白夜,我们下去吧!”
“离……”
我推开他道:“我不是离,你别这样叫。”
“小梨!”白夜脸色一变,用手抄住一脚踏空的我,可到底还是晚了一步。我尖叫着从山顶上摔了下去,白夜紧紧地抓住我,借着山间的凸起,缓冲了好几下,他抱着我一路滚到了山脚,在对面的山壁前停了下来。
“你没事吧?”他喘着粗气问。
我当然有事,我都吓傻了!可一看白夜浑身是泥,好几处都渗着血,我就不好意思骂他了。至少,他没有让我受伤。
也不知道我的表情哪里不对,白夜顾不上喊疼,竟然哈哈地笑了起来。
“你笑什么?”我恼怒地问。
他上气不接下气道:“没想到你会怕成这样,都快哭了,哈哈哈哈哈!堂堂密宗七小姐……哈哈哈哈!真想再把你挂到树上去……”
“白弦音……”
你再给我哈哈哈哈,我打爆你的头!
“好了我不笑了,我们说点严肃的……嗯,你不喜欢我叫你离,我就叫你小梨子好了。”白夜憋住笑意,在我颈边吹着热气道,“小梨子,你看起来真像一个公主,我喜欢你,我要你,你做我的人好不好?”
都这么狼狈了,还说这么疯疯癫癫的话。
可就是这样疯疯癫癫的话,让我不自觉地笑了起来。很多时候,汹涌到快要决堤的感情无法表达,只能装疯卖傻地说出来,脸皮厚如白夜者,居然也有装疯卖傻的时候。这不是比我怕高还可笑吗?
我眨着眼睛道:“我已经是你的人了。”
白夜道:“还没有拜过天地。”
原来,一切都是早有预谋。
他故意让我穿红色的衣服,故意给我梳妇人的发髻,故意把我引到了没有人的山崖下。没有喜堂,也没有高堂,只有阳光明媚,繁花似海,风吹起白夜的衣角,云朵一样翻飞,墨色的长发拂过他含笑的嘴角,美得如同九天之上的神祇。他朝我伸出手来,我轻轻地握住,我们在山壁上刻了八个大字,灵力在指尖盘旋着,每一个字都深深地嵌进了石头中。
“沧海桑田,此情不移。”
白夜在旁边写下了自己的名字,飘逸的落款,占尽风流。我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