车子重新启动,上了高架桥,外面天越来越阴,丝毫没有一点要转晴的迹象。那时候宋嘉木就在心里想,难道那姓顾的真长得那么丑?所以才连上天都想阻止她去见他。后来宋嘉木才知道,那是上帝是在提醒她,要想去到顾南方这样一个人的身边,就得有心理准备,将自己变成一个大容器,能容得下所有的一切。
包括油盐酱醋茶,这些五味,和大段悲伤。
而虽然不是一个好日子,但顾家的门前人还是络绎不绝。
宋嘉木下车,期待在门口就能看见传说中的顾南方,按照传统,对方应该会像个傻逼一样站在入口处当门神,然后来一个人就收一个人的红包,表面镇定心里乐开了花。
她心里早已有打算,如果情景真的是这样,她就铁了心要断绝会与他发生任何关系的可能。而事实是,对顾家这样的背景来说,讲得难听一点,他根本不需要给T市任何一个人面子,所以并没有宋嘉木臆想中的情景。
一走进门,老宋和宋妈就忙着招呼这个委那个员,香槟拿了一杯又一杯。宋嘉木很燥豫,实际上,在经过一连串的臆想破灭后,她忽然有些迫不及待的想看见主角,可对方就是不露面。期间顾元过来敬了老宋一杯酒。宋嘉木目测了一下,果然是军人世家,举手投足之间,那些纨绔作风一点也没有,就连举酒杯都是非一般的正派,方四十出头,正是大展风采的年龄。
老宋干完半杯,有些好奇地开口问:“小少爷呢?”
顾元摆了摆手道:“这孩子,不高兴我和他妈这样大张旗鼓,以前一直遂他愿,但最近老爷子身体不好你们大家是知道的,一方面是冲下喜,另方面,成人礼也一直是顾家祖传下来的规矩,由不得他。”
宋嘉木默默听着,对顾南方的好感陡增了许多。不经意转眼,便和不远处纪泠的视线对上,纪泠提步要走过来,宋嘉木赶紧开了溜。
她不是怕纪泠,而是怕站在纪泠背后,也正往这个方向看过来的纪泠他妈。每次两家人碰面,他妈就总有意无意透露纪泠成绩有多么好,惹得老宋和宋妈都心情大不好,她往往免不了一顿责难,所以逃走为上。
看她落荒而逃,纪泠一愣,随即意会到什么,无可奈何的一笑,作罢。
宋嘉木只顾着逃,压根儿不知道方向,顾家是祖传的宅子,她东走西奔,却无意进了另一个小厅堂,这里似乎是顾家此刻唯一的清静之地,宋嘉木长长呼出一口气,开始打量。
无论是装饰还是摆设都充满了古风,这让宋嘉木不太喜欢,她什么都不怕,却怕人们口中常说的不干净的东西,而这屋子的陈旧感觉令宋嘉木莫名地毛骨悚然。正转身准备要离开,却瞥见屏风后边儿有一个出口,她的脚步忽然就顿下来。
往前,发现入口很大,并且有楼梯蜿蜒着下去。宋嘉木小心翼翼地提步往下走,那脚步踏在石板上的声响,轻轻的回音。只是令她没有料到的是,下方还有人。
看背影是个青年男孩,偏瘦,他左手拿起一根试管,正在往里面添加液体。那个液体应该是酒,宋嘉木猜测,因为一走进来,她就发现酒香扑鼻,看样子是走进了酒窖。而更让她确定的是,室内正前方,正立着母亲口中那个龙雕。
几乎是在一瞬间,宋嘉木就明了,前方那个人,就是主角。
宋嘉木脚步刚定,顾南方就背对着她说了话。
“转告他,我会出席。”
嗓音轻轻浅浅,却让人莫名地听出一抹尖锐的冷意,以至于让宋嘉木突然不知道该如何开口。没有听见任何回应,也没有听见预期的离开的脚步声,顾南方终于转过了头。
虽然距离不是很近,但宋嘉木却在这样昏暗的光线下,完全看清了对方的脸。对方身上的穿着再普通不过,可宋嘉木从来没有见过,有人能将衬衣穿得如此贴身和好看,即使是在全校风靡一片的纪泠,也不能,这导致宋嘉木的心克制不住动了一下。
顾南方侧过身子,抬眼,见是陌生人,在瞬间停下了正在注入的手,随即发自内心的皱了皱眉,启唇。
“滚。”
宋嘉木不知道是不是他从小就那么没家教,可她心里又明明清楚,他有那个资本去睥睨周围所有的一切。即便自己的脾气是出了名的又硬又倔,连纪泠也忌惮三分,在她面前通常都是好声好气,不敢有丝毫越矩,否则:犯我族者,虽远必诛。
可此刻,在面对初初相遇的顾南方时,乃至于对方嘴里毫不友好地吐出滚这个字眼之后,她漠然了。平常恨不得将对方挫骨扬灰的劲儿,此刻消失殆尽,只余下青涩的女生面庞,在昏暗的酒窖里,泛着微弱的青芒。
最终宋嘉木竟然听话的滚了,走到阶梯处,她想了想又倒回来,偏过头去,问前方那个瘦瘦高高,半隐在灰色中男孩子。
“你相不相信,有个人的到来,是为了谋杀你的理智?”
闻言,顾南方有片刻的愕然,她已经迅速地逃离自己视线,他站在原地,眉上的川形越来越深,却尽是厌恶。
正午,顾南方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