孝庄的灵柩在宫里停了十七天,前三日,康熙每日三次哭灵,第四日开始,每日两次哭灵。之后亲自徒步将梓官送出宫,按照孝庄的遗愿暂安奉殿,稍后葬在孝陵附近,并没有跟太宗合葬在一起。
尔淳尽心尽力的做到了一个皇后该做的一切,终于熬过了二十七日,在换下孝服的那一日,病倒了。而此时,因为哀戚过度而身体不豫的康熙,已经去了畅春园修养。
“额娘,该吃药了。”胤禛捧着一碗汤药,对着穿上的尔淳说。
尔淳在芷兰的搀扶下坐了起来,“咳咳咳,你怎么来了,别过了病气。”
“儿臣身体一向强健的很,不怕的。儿臣刚去皇玛嬷那里看了妹妹,她还问我要皇额娘呢。”
尔淳接过药碗,一饮而尽,吃了好些天了,嘴巴里都有股苦味了,怎么都散不开。“她还乖吗,可告诉她别让打扰了你皇玛嬷?”
胤禛又把蜜饯递上去,“儿臣说了。她现在倒好,每日跟着五弟玩儿罢了,就是五弟上课的时候烦闷了些,不过断不敢吵着皇玛嬷的。”
“那就好。也是我这身子不争气,还要劳累你皇玛嬷。你也是,如今课业这么紧,照顾好自己就行了,额娘这里有芷兰她们照顾着呢。”
自从瑚图里出生以后,胤禛为了做个好哥哥,给妹妹做榜样,一改之前的跳脱不定,硬是让自己变得稳重起来,倒是一板一眼的。不过尔淳还是更喜欢那个无忧无虑,天真活泼的胤禛,好在胤禛倒是没有变得跟前世一样。
胤禛笑笑,“孝顺额娘是应该的。”
“你啊,额娘知道说不过你,你自己也要多注意身体。开春正是容易生病的时候,让苏培盛他们都精心点。你大哥二哥都跟着去了园子里,现在留在宫里的就属你和你三哥年长,不仅要管好自己,在上书房也要看顾着弟弟们一些,知道吗?”
“额娘放心,儿子省得。”
………………………………畅春园………………………………
澹宁居里头,康熙正躺在摇椅上,静静的听着胤礽念奏折。因多日的哭泣和香烟的侵袭,他的眼睛有些不适,并能看太多的文字。好在有胤礽在,可以帮他念着奏折。
耳边萦绕的明明是靳辅的治河方案,心里想的却是一个月前,尔淳的那个背影。
少年清朗的声音已经停下来有一会儿了,却迟迟不见皇阿玛有什么反应,以为他睡着了。胤礽让梁九功给康熙盖了条毯子,自己先回了无逸斋。
听到一前一后离开的脚步声,康熙微微睁开眼睛,突如其来的亮光刺得眼珠子疼,最后还是无奈的闭上了眼睛。
这一个月,他一直在想着那天的事,其实话一出口自己就后悔了。尔淳对他来说是那么重要的人,而且那次也的确是为了自己的身体着想。他想了一个月,终于有些弄明白了,自己当时那么生气,大概是因为尔淳居然骗他吧。不过现在想想,那样的哄骗,倒像是尔淳哄小时候的胤禛和如今的瑚图里的模样。他还记得瑚图里第一回被哄着喝药之后,那张粉雕玉琢的小脸皱的跟朵菊花似的,满是褶子。
可即便如此,他还是没有选择马上把话说清楚,而是选择自己一个人到了畅春园来。自从皇玛嬷走了之后,他的心底产生了一种异样的情绪,但是一直被他用其他情绪掩埋在心底。他觉得自己真的很不孝顺,皇玛嬷走的那一瞬间,他居然会觉得松了一口气。那时他看着身边的尔淳,一瞬间涌起的想法是什么?终于没有人挡着他了,他终于可以毫不顾忌的宠着尔淳,爱着尔淳。
原来,他一直在等待着这样一个机会,一个可以完全而且独独拥有尔淳的机会。而皇玛嬷在他心里就是最大的阻碍,因为从一开始,皇玛嬷对于他对尔淳不一样的情感就很反对。
这一个月的犹豫和纠结,是他自己内心的挣扎。多年前自己的誓言还仿佛在嘴边,他很自信的说,他可以控制这份感情,不会成为他皇阿玛那样的人。可是如今呢,他一步步的走进了名为爱情的漩涡,沉溺在对尔淳的感情之中,并且享受着尔淳为他所做的一切。
有什么东西脱离了他预定的轨迹,朝着不可预料或者不想预见的方向发展。这样,真的可以吗?回想起多年前尔淳对着他撕心裂肺的那一幕,康熙终于下了一个决定。
第二天,一道口谕传回宫中,皇上圣体有恙,宣召皇后前去畅春园侍疾。
尔淳真真觉得所谓的不是冤家不聚头说的就是她和表哥,她这病才好了些,表哥就让她去侍疾,也不知道是折磨谁呢。
等到尔淳到了畅春园,康熙才知道这位也是病着呢,对着梁九功发了好一通火,“你主子娘娘凤体违和,你如何会不知道?居然敢欺君罔上了,真是好大的胆子!”
“主子爷息怒,奴才真的不知道啊。”
尔淳用手帕遮着口鼻,“您别怪罪人了,是我没让他们传出去。不过是偶感风寒,吃两服药就好了,何必劳师动众的,还惊扰了您。”
“就知道你不当回事朕才着急呢,哪回生病了你是乖乖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