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日的早晨来得有些晚,灰蒙蒙的天像一块厚重的幕布,笼罩着这座辉煌的宫殿。一阵撕心裂肺的哭声,划破了这片寂静。
昨晚,胤禛死活要等着额娘来接他,不愿意睡在毓庆宫。胤礽拿他没办法,想尽了办法都没能哄着他睡了,只好陪着他一起等着。好在小孩子的精力有限,下午又玩了许久,胤禛最后还是累的在榻上睡着了。
今儿早一睁眼,胤禛发现自己不是躺在承乾宫那张熟悉的大床上,叫了好几声额娘也只有嬷嬷在一旁伺候着。自从上次被罚之后,胤禛的心里一直留着一个疙瘩,这回一天一夜没见着额娘,喊人也不应,直接就吓着了。不会是额娘不要他了吧!三岁的小胤禛抽了两下,一个没忍住,哭了!一边哭一边想,额娘不要我了,额娘不要我了。于是,小声的抽泣变成了大声的哭喊,整个毓庆宫都被这声儿给闹醒了。
胤礽看他哭的连气都喘不匀了,好不着急。可是看看时辰也该是去上书房了,皇阿玛自来严厉,若是无故迟了,肯定要挨骂的。没办法,只能安慰了几句让嬷嬷赶紧抱着他去坤宁宫找皇额娘去了。
胤禛原本知道能见着额娘了,哭声也小了。只是岔道上嬷嬷没往承乾宫的方向走,反而往西边去了,惹得他又哭了起来。稚嫩的声带禁不起长时间的哭喊早已变得沙哑,原本清脆悦耳的童音竟生出了一股子凄凉。
昨晚被折腾了许久的尔淳,正在宫女的伺候下沐浴更衣,才穿好衣服,就听到了外头儿子的哭声。顾不得自己披头散发的,尔淳匆匆套上一双平底绣花鞋就跑了出去。
胤禛终于见到了额娘,哭声戛然而止,抽抽了两下,用小手揉了揉满是泪水的眼睛。待确认这真的是自己的额娘后,哇的一声又哭了出来,使劲挣脱嬷嬷往额娘那里扑去。
尔淳怕他摔着,连忙接住了他,还好穿的不是花盆底,不然可就要摔了。“禛儿,这是怎么了,哭的这么厉害。可是有人欺负你了?告诉额娘,额娘替你做主。”
“额,额娘,不要,不,不要禛儿,禛儿,禛儿乖,乖乖的,禛儿听话。额娘,不要,不要,禛儿。”胤禛的小手使劲圈住尔淳的脖子,一边抽气一边说着,断断续续的话让人有些摸不着头脑。
“这是怎么话儿说的,额娘何时不要你了?额娘的禛儿哦,可是额娘的宝贝呢,哪能不要你呢。宋嬷嬷,这是怎么回事?”儿子才三岁,又哭成这样,尔淳是不指望他能说明白的了。
宋嬷嬷把事情原原本本的都说了一遍,包括上次受罚之后四阿哥的异样。这个宋嬷嬷就是因为办事细致周到,而且知道什么该说,什么不该说,是以成了胤禛身边几个嬷嬷中最得尔淳信任的。
尔淳这才知道当日自己太过严厉了,吓到了胤禛,心里有些后悔。抱着胤禛哄了好久,哭声才渐渐消了,尔淳又喂了杯蜂蜜水给他润喉,哭了这么久嗓子都沙哑了。看着时间差不多了,尔淳才想到自己的头发都还没梳呢,等一会儿妃嫔们就要来请安了。
尔淳有心想把胤禛交给嬷嬷抱着,奈何胤禛趴在她的肩窝里就是不肯松手。尔淳无法,只得抱着他让她们打扮。
胤禛哭了这么长时间,其实早就累得很了,流了那么多泪水的眼睛也是涩涩的很不舒服。但他就是扭着那股劲儿,不让自己闭上眼睛,生怕额娘在他睡着的时候不见了,把他丢了。
这一天,后宫妃嫔来拜见主子娘娘的时候就看到了已经三岁大的四阿哥赖在主子娘娘的怀里,双眼通红。
惠妃忍不住问了一句,“四阿哥可是昨儿晚上没睡好?”
胤禛没怎么跟这些女人接触过,看着一屋子的女人有些不适应,也不回话,安心的窝在额娘的怀里头。
惠妃自讨没趣,讪讪的笑了一下便不再开口。其余人等也无甚话可将,该说的昨日的典礼之上也说得差不多了,今儿个是头一天正式拜见主子娘娘,谁也不想做个出头鸟,白白的讨人嫌。
尔淳又说了几句场面上的话,敲打了一番,这才领着众人往慈宁宫去。幸亏是坐着肩舆的,不然抱着这沉甸甸的胖小子,还得蹬着花盆底,尔淳摇摇头不敢想象后果。
孝庄见到被尔淳抱在怀里请安的胤禛的时候,有一丝的错愕。“皇后啊,胤禛这是怎么了?”
尔淳赫然一笑,“昨晚上做了个噩梦,起早就要臣妾抱着,想是被吓狠了。”
孝庄见他果然双目红肿,神情微怔,有些心疼,“可叫太医看过了?可怜见的,平日里见了哀家,一张小嘴跟抹了蜜似的,这会儿一声不吭的,可见是吓着了。底下的人是怎么伺候的,皇家阿哥可不是他们能欺负的!”说到后来,竟是有些发怒。
尔淳忙请罪,“太皇太后恕罪,是臣妾一时疏忽,没有照顾好胤禛。”
“嗨,怎么就是你的罪过了。你对孩子的好,这后宫里头谁人不知的,哀家心中有数。如今你贵为皇后,是所有阿哥、格格的嫡母,想来也是孩子们的福气。”
孝庄意味不明的两句话,说的尔淳心里直突突,“太皇太后严重了,臣妾不过恪尽本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