骑着红烈奔波了一天,我累得筋疲力尽,从山腰上俯身向下望去,下面是一个小镇,应该就是清河父亲提到的吴家庄了,能在太阳落山之前到达落脚的地方,我暗自庆幸。
从这里俯瞰下去,吴家庄还是挺大的,周围也绿荫环绕,但是,东边一片焦黑,竟是占了小镇三分之二的面积,我不禁摇了摇头,乱世凄凉感顿时袭上心头。
这段山路不好走,我下了马来,拉着红烈沿着小径走下山去。来到那片焦土前,衰落残败的景象更是清晰突兀。偌大的院子,是用大红的高墙围护着的,而此时那厚实的高墙均已坍塌,只剩间断的几处还歪歪斜斜地立在那里,只觉很不牢靠,随时都会“轰隆——”一声倾倒一般。庭院颇大,修筑的房舍也有很多,而此时却都已成为一片焦土烂瓦,黑乎乎地堆积在一块辨不出原来的颜色。
那中间的一栋楼,从坍塌的瓦砾中见着一些西洋风格的窗棱还有玻璃残片,可想而知是一栋造型别致的小洋楼,昔日之景,虽然算不上宏伟,但也称得上精致玲珑。一根被烧焦的柱子矗立在旁边,上面倒是盘着些重新生长起来的爬山虎的叶子,虽然新绿,但也终究遮盖不住院子的无尽凄凉。地上生出了些白黄小花,在风中摇摆不止,在焦黑背景的映衬下,更显得颤颤危危,似乎风再大一些便会折断一般。我站在院外,举目望去,依稀之间,似乎可以见着还未被大火焚毁前的秀丽的景象,但此时眼前只剩下一片残败不堪入目,犹叫人惋惜,也不禁疑惑这样一户人家怎么会遭此变故,焚毁致此?
唉!我在心中又重重地叹了一口气,这世道,好人不长命,坏人任逍遥,一朝不慎,便会引得妻离子散、家破人亡,遭逢变故的又岂止这一家?
外面的世道不太平,一出了麻柳镇,还不知道要见着多少凄凉景象,眼前所见也只不过是一个小小的缩影,算了,我又何必感怀悲伤呢?眼下最重要的,是找一家客栈填饱肚子和休息落脚。
牵着马继续前行,没几步路,就看到一个幌子高高地挂在一栋两层小楼前面,正是一家客栈,我迫不急待地走了过去。站在店门外,我往里瞅了瞅,三四张颇为老旧的桌子歪歪扭扭的摆放着,店里已经坐着些客人,三个一桌,两个一伙地正围坐着吃着东西,见我到来,都齐眼望向这边。
看到一群陌生人用着异样的眼光齐齐对着我,再加上我是单身一人,便有些胆惧,但面上也得作得不动声色,我不紧不慢地走到楼前,将马栓在旁边的柱子上。
“姑娘是赶路的吧?”我栓好马,正要进店,一个半老微胖梳着低髻的妇人便笑朗着迎出店来,“别看我这小店不怎么样,味道棒极了,姑娘赶紧进来尝尝!”
见老板娘笑得爽朗,我也朝她笑笑,问道:“你家有什么拿手的好菜,给我来一份!”
“我家的过桥米线做得最是地道,”老板娘大声夸赞着自家的手艺。
“那好,给我来一碗吧,”我找了一个靠墙的位置坐了下来,那老板娘又满面笑容地替我将桌子用抹布擦了一通。
“好勒——”老板娘应一声,便对着厨房吆喝道:“孩子他爹,再上一碗过桥米线!”
我暗自发笑,原来这家人还不同别的家,人家是男主外女主内,一般生火做饭都是女人的活,而男人则在外面迎接客人,这家客栈却正好相反,男人在里面做饭,老板娘在外间招呼客人。
老板娘往厨房招呼一声后,便见她用围裙擦了擦手,然后便上前些和我絮叨起来,“姑娘我看您不是本地人,是从外面来的吧?”
我打量过她,并没有出声作答,只是轻轻点了点头,出门在外,还是小心谨慎些好。
“这天色晚了,需要打尖住店吗?”老板娘热情地问道。
“这里安全吗?”我瞟了一眼堂内,用着老练的口气问道。
“安全,安全,我这小店最是安全的,而且,这方圆十里也只有我们这一家客栈了,要是姑娘不住我这里,恐怕只能露宿街头啰,”说着,便又爽朗的笑了起来。
看她面容憨态,我也放下戒心来,轻声说了句:“那就有劳老板娘了,给我收拾一间干净的屋子!”
“好的好的,姑娘先吃填饱肚子,呆会儿就带您上去,我楼上有现成的房间,都是干干净净的!”老板娘继续絮叨着,“姑娘您别看我这店小,我这里的过桥米线可是方圆十里最拿手的,谁家都不及我,”老板娘朗声向我介绍着,“这米线可是自家祖上传下来的,祖上还是御厨,只是轮到我们这辈子人,命就不好了,偏赶上红头发黄头发的外国洋人打进来了,把皇帝都打没了……”看来这老板娘还是个嘴盘,我心里装着事,也没认真听她究竟说了些什么,大概也不过是些上辈子都还有些家底,轮到她这辈人就没了之类的,到底还是怀念皇帝的小农意识!
“姑娘您尝尝,”一碗热腾腾的过桥米线放在我眼前,将我的思绪拉了回来,我拿起碗里的勺子舀了些汤,便往嘴里送。
“这可不是吹牛的,就是那个响当当的吴家也是经常让家仆来我这里买了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