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佳丽的情况很不好,需要尽快送到医院进行治疗,所以次日,我们便离开银园,返回上海。
顾佳丽身体虚弱,由壮实些的仆妇背了下楼来,我和沈碧清跟在她的后面,下了楼来,便见吕詹正坐在厅中的沙发上,左腿搭在右腿上,微靠在沙发上,眉眼正视着这方,不苟言笑,大有不怒自威之态。两旁站满了毕恭毕敬的仆从,厅中人虽多,但听不到一点声音,气氛井然,让人不寒而栗。
有随波逐流之感,我也做出低眉顺目之态,跟着走了下去。我们下了楼梯,吕詹便起身,我起初认为他会顾念旧日情怀,让顾佳丽同他乘坐一辆车,然而,当顾虚弱的顾佳丽经过吕詹身边时,吕詹只是给身后的管事打了个眼色,那管事便领着背着顾佳丽的仆妇走出厅去,而后吕詹便看向身后仍然站着的沈碧清和我。
“你坐阿来那辆车,”吕詹对沈碧清说,不紧不慢,语调轻缓,却是不容抗拒。沈碧清低头“是”了一声,便不敢再说什么,向户外走去。我见她走了两步,低头瞟了一眼我,却仍是没有说话。
“那我呢?詹爷,”我低着头恭顺地问道,毕竟这时的气氛深严,不似和他单独一块时无拘无束。
“跟我走,”他转身严声说道。
“这不好吧?”我瞟过周围垂目站着的仆人,见她们也神色不善地瞟着我,于是小声地说道。无论如何,顾佳丽痛失爱子,吕詹于情于理在此时都应该做她的依靠,给她关情与爱护的,而我也相信,她此刻最需要的,无疑是吕詹。但是,此时吕詹居然让我这个在众人眼里的“恶毒女人”跟着他,众人必定议论纷纷,说不定都在猜测我是用什么手段迷惑了吕詹,竟然将自己的杀子之仇不闻不管,还一如继往地宠溺着我。
吕詹看出了我的担忧,鹰目抬起往左右一扫,两旁众人便赶紧低眉顺目恭敬地垂手站着,不敢再有异动。
是呀,只要有吕詹护着我,我还有什么可怕的?
吕詹见我仍是瞟着众人,没有动向,似乎对他们仍有畏惧,索性一把拉住我,将我拽出大厅,塞进他的车子里。
被他狠狠丢进车里,我被摔得七浑八素,但心中却阵阵暖流上涌,这个男人说话常常不容抗拒,做事也是独断专行,但被他强悍而霸道的宠溺呵护着,让我觉得幸福离我是如此之近,感觉真的很甜很美。
下了山来,感觉天气仍是炎热难挡,虽然还是清晨,但明晃晃的太阳已经将地面烧得焦灼。我看了看身旁的吕詹,见他靠着背椅又目紧闭,仿佛已经进入梦乡一般。我摇下车窗,车开得不算快,所以只感觉风是徐徐吹进来的,凉爽怡人,看着从车窗外向后退去的一排排杨柳树,想着短短几月内发生的刻骨铭心的件件遭遇,我心中开始惆怅。
车终于从田园诗般的郊区驶进了市里,但还不是繁华路段,街上只是熙熙攘攘地有少数行人在走动。
“吃,是为了活着,吃金氏酥饼,是为了更好的活着”两行摆放于街旁的标语吸引了我的注意力,我伏在窗前,随着开动的车子,头渐渐偏向后,努力寻找着这是哪家店子的广告语,最后才终于看清那家店的招牌,那用楷体方方正正地写着“金氏酥饼”的招牌悬挂于店门之上。
“雷衍,停车!”吕詹突然淡然出声。
车“呲——”地一声稳稳停在路旁。
“下去到金氏酥饼买份糕点来,”我看过吕詹,见他头仰着,微眯着眼睛,对名为雷衍的男子说道,却不看我。
雷衍下车,绕过车身走进那这酥饼屋,我跟着他的身影看向后方,这才发现紧跟我们身后的并不是沈碧清或顾佳丽的车,而是几辆坐着吕詹保镖的车。
不一会儿,雷衍出来,手里提着一盒用精致包装合包着的酥饼。
他上车后看了眼吕詹,从余光中,我看到吕詹向他使了个眼色,他便将酥饼递给了我,嘴巴微微动了动,却没有吐出音节,是个“给”的意思,我看着他,他的眼神冷冷的,同样,也是面无表情。
我接过礼盒,盒子很漂亮,还系着蕾丝的带子,我抱着它,摩挲着,心里却仍在想着那句话——吃,是为了活着,吃金氏酥饼,是为了更好的活着。我吃了它,就真的能更好的活着吗?
“想吃就打开来吃!”他说道,我看向他,见他微微朝我一笑。他终于又笑了,只是一天的时间,怎么感觉上次见到他笑仿如相隔万年?
“嗯,”我重重地点过头,我心中暖流再一次涌动,而眼中却充溢上许些泪水,幸福的泪水。
我小心翼翼地将礼盒打开,里面的酥饼竟是做成各种形状各异的小人儿模样,高矮胖瘦各不相一,十分的可爱。
“可真漂亮,还有点舍不得吃!”我啐啐然地念道,看过他,见他面上浮着淡淡的浅笑看着我,仿佛在等待着看我品尝酥饼一般。
“你要不要尝一块?”我问道,心情愉悦了些,伸过手去递给他一块。
他摇了摇头,然后又冲我示意了一下,意思是让我先吃。
我也冲他一笑,将手退了回来,毫不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