猫盹儿一离去,本来就不自在的两位老人更加不自在了,我也不好多说什么,怕引来他们无端的紧张,便也埋着头,赶紧把碗里的饭吃了个干净。
见我的碗里的饭已经吃完,猫盹儿的母亲赶紧放下自己的碗,欲端过我的碗再替我盛一碗,我见势立马捂住碗,轻声微笑着道:“不用了,我吃饱了!”
见我吃饱,猫盹儿的父亲赶紧站起身来,背有些微驼,说道:“那我送小姐回去吧”
“嗯,天色也晚了,”我抬头看看天,又看看无措的两老,还是快些回去的好,“那就麻烦你了!”
“小姐哪里话,”老人憨厚的道,“这就走吧!”
我点点头,就走了出去。看看天空,有些阴阴的,起了少许雾气,似乎快要下起雨来。
车子就停在门口,老人拿过毛巾往上面弹了弹,才请我坐上去。
亏着是顺风行驶,所以虽然是敞蓬的人力车,但并不特别寒冷,猫盹儿的父亲拉着车在前面卖力地奔跑着,发出“嘿哟,嘿哟”的声音,大气喘个不停。而我坐在车上,既不费力,也不劳心,舒服闲适得让我满心愧疚。夜幕渐渐笼罩来,深巷里,除却这辆人力车外,没有其它动静,远处听不到一点声音,静谧一片。
有些倦乏,我眯了眯眼,微微靠在软背上,聆听着足板和青石板相互叩击时,发散在整个巷子中的节奏均匀的声响,仿佛一段不老的旋律,一串扣人的音符,沉沉的,重重的,如滚滚的黄浦江水一般,刻下岁月的记忆。
突然,我感觉车身一颠,吓了一跳,赶紧挣开双眼,恍惚间看见两个黑影从敞蓬边上掠过,老人情急之下,为了躲避他们,将车子一把转向左手边,巷子道路本来就窄,这一个急拐,我和他连人带车直往青石墙上撞去。
“啊——”我条件反射地失声叫道,虽仍处于混沌状态,还未完全清醒,但看到眼睛蓦然放大的墙头,也意识到了接下来将要发生的事情。
不出所料,“呯”地一声,撞到了墙上,幸而老人以整个身子护住了黄包车,车身才没有翻转倾斜,我坐在车内,双手死死地抓住两边的扶手,等到确定安全了,才敢松出手来,却见一双锃亮的黑色皮鞋出现在车子的右前方。
猫盹的父亲本就孱弱,再加上狠狠地撞在墙上,肯定是撞得不轻,许久才转过身来,眼神迷离,动作迟缓,像是马上就要晕倒了一般,但他稍稍转过身来,刚一看到那名穿着黑色皮鞋的男子,神志便马上清醒过来,连声对那名男子说着:“先生,对不起,先生,对不起”。
经过刚才的突发情况,我也全然清醒,定睛看看站在车外的人,那人浓眉大眼,身材魁梧,衣着整齐,裤子是任何时候都不会过时的黑色,黑色中也略带点棕色,很有光泽。
“先生,对不起,先生,对不起!”老人低着头,弓着腰,两手紧握,不注地对男人鞠着躬。
“您没事吧?”男人对卑微的老人不管不问,却回转几步低头对后方的男人问道。
我这才注意到后面还站着一个男人,那男人离得稍远,黑暗中,看不清脸,只能勉强看见轮廓,头发短短的,衣着也很是整洁,一件黑色风衣,里面是一件浅色的衣服。
只见那人摆摆手,并不说话。
“说句对不起就行了吗?”那男子回过头来,恶狠狠地道,“把它舔干净!”男子指着身后男子的皮鞋愤怒地说道,不容置疑!
我跳下车,看见老人正颤颤巍巍地走过去,便赶紧上前一把抓住他,抬起头来便冲两个男人喝道:“不就是一双破皮鞋上沾上些灰吗?又不是故意的,用得着这样吗?”
上前几步,没来得及看他们的正脸,倒是看清了那双同样锃亮的皮鞋,色泽光亮,应该价格不菲,但鞋背上却有一条深深的车轮印,想必定是车子撵过去时印上的。
我微微抬起头来,才发现弄脏了地方并不只有鞋子,浅色的毛衣上也印上了一条重重的深色渍迹,的确是刚才与黄包车擦过时蹭上的。
“哦,衣服也脏了?”我说得恍然大悟似的,“那我给你拍拍,这个很容易弄干净的,”说着上前两步就动手开始在男子胸前拍打起来。
我的作法完全出乎两个男子的意料,还未等他们反应过来,“啪,啪,啪”几下,蹭上的灰就被我拍打干净了。
“看吧,我说很容易处理的,干净了,”看着自己的杰作,我故意谄笑着说道,说着转身拉着老人就往回走,边走边摆手说道,“鞋子上的灰更容易弄干净,回家用水擦擦就行!”
拉着老人越走越快,此处是非之地,不宜久留!
“站住!没这么便宜的事!”肩头被一只手大力拽住,硬生生的掰了回来。力道之大,让我深吸了一口冷气。
“都说对不起了,你还要怎么样?”我高声叫嚷道。
“怎么样?舔干净!”男子面露凶相,语气恶劣。
“黑灯瞎火的,谁让你们不声不响地窜出来,这怨得了谁?”我不卑不吭地说道。老人的确是已经竭尽全力,宁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