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百二十五节
李卫挺立在竹林外面,见小姐的轿子消失在迷雾中,罕见地失去了冷静和镇定。他不安地望着那被白雾笼罩,神秘莫测的竹林,心中的阴影不断扩大,身躯绷得比弓弦还紧。
要发生什么事了?他微眯起眼眸,心中升起不好的预感。
他很相信自己的直觉,因为这种野生动物般敏锐的感觉,以往在战场上多次挽救了他的性命。
难道,小姐会离他而去吗?他不愿这么想,但偏偏忍不住多想,双拳被捏得啪啪作响,心情也越发恶劣,身边不觉汇聚起肃杀阴寒的气流。
那汇聚的气流因此越来越多,越来越急。
终于,一个寒冷的微型气旋形成了。
它肆意摧折着花木,冻得树折草断,一片白色冰霜。
就似大难临头一般,虫子们被吓得噤声逃跑,鸟儿们齐齐惊飞逃命。动物们举家迁徙。在危及生命的可怕威胁下,连狼和羊这样的天敌,此时也顾不得对方,混在一起疯跑
而被李卫疯狂惦念的李随云,此时也正面临人生中重大的考验和变故。
因为,刀君出现了!
“你,就是——卫悲回?”李随云仰头颤声问,仿佛这句话已经用尽了她所有的力气,话中透着一种心力交瘁的味道。
一个低级武者!难道是他的仇人之后?
卫悲回完全不把她放在眼里,瞧也不瞧她,只死死盯着那道打开的门,默默思索着。
但是,李随云却无法不看他!
她紧抓着门框,浑身发颤,惊恐不安地瞧着他的侧面,就似看到洪水猛兽一样。
他看起来最多只有三十许,眼睛深邃如海,右眼角有一道疤痕,直通到太阳穴,平添了不少凶煞气,鼻子高而挺,嘴唇薄而紧闭,轮廓似刀刻般刚硬,冷俊孤高,整个人宛若冰雕的一样。
这五官轮廓,多么熟悉啊!除了那道刀疤,她每天都看到与之相似度达九成的脸。光是这么看着他,她心底就泛起一股冰冷之极的寒意,就好似有人不断把一堆堆冰雪往她心上堆,沉重冰寒得让她喘不过来。
她不由忆起前夜的情景。当时,李卫如何激动尊崇地描述自己的偶像—刀君:“这位前辈可是个了不起的男人啊是无可争议的天下第一刀啊!”
对,这人就似一把刀!
一把散发出慑人杀气的刀!!
为什么,为什么,他要长得这么像李卫啊?
她心中异常沉重和恐慌,手指甲在门上刮得吱吱作响。她的思维似被他散发的刀气割断了,只是不断机械地重复那个疑问。
她的身体远比一般武者孱弱。因此,就算卫悲回丝毫不理会她。对着这位先天高手,她的呼吸也变得紧促,头脑跟着发昏,身子抖颤不停,汗珠不断流下。
唉,只是站在他面前,已经竭尽了她的全力啊!她再次体会当初那种力不从心,柔弱不堪的状态。若不是一种寻找真相的执念支撑着她,她早已经倒下了,更别说这样一直盯着他看。
沉默了一会儿,刀君似终于下定了决心,冷冷地说道:“药师大人,卫悲回前来求见。”那淡漠无情的语音犹如前夜。
看着这绝似李卫的人,听着他那让人发寒的语调,李随云的感受却与昨夜完全不同!她恍惚看到一个中年的李卫,想着要是若干年后,李卫也用这种语调同她说话,会是怎样的情景?
她顿时抖颤如寒蝉,想不出,也不敢想啊!虽然,这完全是不同的两个人。但是,她总有一种感觉:眼前这男人会和她争夺李卫,因而内心对他充满了敌意和忌惮。
这时从屋子里传出一个飘渺的女声:“不愧是天下第一刀。既然。你能闯进来,那就请进吧。”
这独特的嗓音,让李随云一下清醒过来,记起先前的事情,见刀君已经闪身进了竹屋,发现随着他的离去,那股有如实质的压迫感也消失了。
她这才松了口大气,察觉自己现在的狼狈,满脸汗水,背上也打湿了大片,一身的汗味。唉,她刚才全凭一股毅力强撑着,这下稍稍松懈下来,感觉手脚都软了,随时都可能倒下去。
“随云,你这孩子,还愣在外面干嘛?”这话似响在耳边,比起对刀君的话来说,多了不少人情味。她咬了咬牙,深吸了一口气,手抓着门框,拖着软绵的身躯,慢慢朝里挪动。
进了竹屋后,她见里面陈设极简单,只摆了一条浅红色原木的长条矮几,矮几上放着一套美丽小巧的洁白酒具,地上有几个淡黄色的带着清香的干净蒲团,除此之外再无它物。
被称为药师大人的前辈穿着件洁白的道装,盘腿坐在一个矮几后的蒲团上,见他们进来也不言语,只是挥手示意他们也坐下。
尽管先前早有预感,李随云还是懵住了,直接呆在了当场。
世上怎会有如此美的女子?她的容貌,姿势和动作,无一不完美,简直是挑战人类审美的上限啊!
太真也很美艳,并和她作同样的打扮,就连气质也和她类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