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姓名家世,才知道居然是齐王妃娘家二嫂子的娘家侄女,拐了两三个弯,姓关,家世则是胶东一带的书香人家,族里最高出过三品官,就是她的曾祖父,但如今族人都只是做着低品阶的地方官而已。这样身份的姑娘,若不是有齐王妃发话,在这寿宴上只能坐到三等席位上去。
众人一听说她的出身来历,就以为是齐王妃幽禁佛堂期间。一直有这位关姑娘相伴,因此格外偏爱些,即使明知道她身份不够,也让她与一群宗室女眷与皇亲同坐一席,除了姜婉君偶尔还与她说两句闲话外,就再没人搭理她了。青云虽与她座位相邻,但因为不知对方底细,也懒得主动搭话,于是这关姑娘似乎就有些被冷落了。
在这种情形下,姜婉君还能时不时跟她聊两句。可说是十分厚道的做法。但关姑娘看着年轻温婉,穿着浅绯色的衣裙,杏眼桃腮。似乎是个好脾气的姑娘,言行却十分端庄严肃。齐王妃让姜大太太点戏时,后者将戏单子递给了长女婉君,而婉君又笑吟吟地问关姑娘想看什么戏,关姑娘却十分庄重地道:“这上头的戏有好几出。是我们女孩儿不该看的,姜四姑娘怎能问我呢?”
姜婉君一时有些难堪,她请关姑娘点戏,不过是顺手罢了,也是客气的意思,关姑娘既然是齐王妃抚养大的女孩儿。想必更清楚齐王妃的喜好,点的戏也能讨齐王妃的欢喜,没想到对方会这样回答自己。倒显得她不够庄重似的。
姜大太太与姜柔君的注意力都在戏台上,一时间没听清楚她们之间的对话,但青云却听了个分明,只觉得这关姑娘是拿好意的姜婉君来反衬自己有多么白莲花,马上就对她生出了厌恶之心。瞥了那戏单子一眼,便道:“这本是给太太们点戏用的单子。齐王妃请大舅母点戏,自然不会想到什么忌讳。四表妹问关姑娘,是她多礼,关姑娘说这样的话,倒象是在指责齐王妃做事不够周到,把这些才子佳人的戏码摆在女孩儿们面前了。也许你是心直口快,但你如今寄居齐王府,还要指责女主人,是不是太过不客气了些?”
青云说这话的声量有些高,哪怕有戏台上的声音遮掩,首席上的众位女客还是听了个一清二楚,都有些吃惊地望了过来。关姑娘涨红了脸,又羞又恼,更没想到青云居然会才见面就当着众人落她的脸,难道先前她奉齐王妃之命讨好青云的举动都是白瞎了不成?!
齐王妃见势不妙,心中也在暗恼青云不给她脸面,忙笑着打圆场:“清河县主别见怪,蕴菁小孩子家不懂得人情世故,都是我没教好她。”又对姜婉君道:“好孩子,你受委屈了,我替蕴菁给你赔不是。”姜婉君红了脸,低头小声说:“王妃言重了,婉君不敢当。”姜大太太也笑着将话题扯开,才把这场小风波给平息了去。
只是姜大太太心中未免多想,这关蕴菁从未见过婉君,婉君还一直厚道地礼敬于她,她却公然给婉君没脸,莫非是知道齐王妃有意为长子求娶婉君一事,心生不忿?想来这关蕴菁自幼在齐王妃身边长大,与齐王世子当是常见的,小儿女日日相处,生出什么不该有的心思也是常事。以她的家世,绝不可能嫁给齐王世子为正室,莫非是嫉妒婉君?这表哥表妹青梅竹马什么的,可是说亲人家的大忌!若婉君真的嫁入齐王府,齐王世子再纳这关蕴菁为侧室,日后袭了王爵再晋侧妃,生个一儿半女的,有齐王妃给关蕴菁撑腰,女儿能有什么好日子过?看来婉君的亲事,她得重新考虑才行了。
齐王妃心中也有恼火,她既生气青云口中不留情,一点小口角就闹得众人皆知,害得蕴菁丢脸,不过是区区一个县主,受了她千般礼遇,还不领情;更生气表侄女蕴菁没有眼色,现在是什么时候?不好好巴结着清河县主青云,再为接下来的计划做准备,反而寻那姜婉君的不是!姜婉君就算做了齐王世子妃又如何?等到大事做成,一样可以休掉!有什么可醋的?莫非真是为了她儿子?那可不行,对蕴菁,她可是有更好的安排的!
齐王妃心下犹豫了一阵,决定当机立断。清河县主这边显然油盐不入,蕴菁才得罪了她,再想讨好已经无用了,只能采用另一个计划。于是齐王妃便朝身边的心腹侍女使了个眼色,那侍女心领神会,悄悄地退了下去。
姜婉君见众人的注意力又投向戏台,没人再看她了,暗暗松了口气。瞥向邻座的关蕴菁,她忍不住暗暗扁了扁嘴。一番好意被人当了驴肝肺,还差一点儿当众出丑,若一个不好,名声就坏了,她再善良也不可能对关蕴菁有好感,倒是十分感激地看了青云一眼。青云对大戏没兴趣,看到婉君望过来,回之以一笑。
自家表姐妹,她当然是要帮忙的了。
不一会儿,齐王府的丫头婆子们上来送汤了。今日的汤十分鲜美,还加了点药材,在这个季节里最适合了,既有温补之效,喝着又不会腻,众位女客们都纷纷赞赏。青云喝着也觉得不错,暗暗猜着药材成份,打算回头查一查医书,要是对身体有好处,下回她可以试着做一回给太后试试。
正想着,旁边忽然传来杯盏落地碎裂的声音,一个丫头脸色苍白地跪倒在地:“奴婢该死,是奴婢不小心!”却是她不慎把汤倒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