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云想着这一回进京,大概要住久一点,因此次日出门时就多带了几箱子行李。随身侍候的人也多了好几个,除了两个在上院当差的婆子外,贴身的丫头除了杏儿,又添了一个尺璧。
梅儿要待嫁,桃儿还要管着内宅的账目,都走不开。青云本想带上榴儿,想着若要改衣裳或绣什么东西,也不必总是劳烦宫里的绣娘了,谁料尺璧不知为何死活求着要进京见见世面。青云想着自己不适宜再将这个丫头长留在身边,索性借着这回进京的机会,先把她带去,等新宅子买到手了,就把她留在那里打扫屋子,岂不省事?于是就答应了。
一路无话,马车先到了温郡王府门口,青云命尺璧带着为老太妃准备的礼物先下车,等过几日去看新宅子时,再让她过来侍候。尺璧没料到自己居然连进宫的机会都没有,有些不甘心,但看到青云面沉如水,又不敢多言,只好乖乖带着东西下车去了,同去的还有两车比较笨重些的行李,是青云预备着要放在新宅子里用的。
青云便带着杏儿和两个婆子,以及四名护卫进了宫。太后早已等待多时了。母女一见面,太后先是心肝儿肉地亲香了一阵子,便要人将自己特地为女儿准备的衣饰拿出来显摆。
太后早就想着要好好打扮女儿,因此这回竟准备了整整四套衣裳,件件选的都是淡雅的花色,一等的料子,无论做工还是配色都是无可挑剔的,她甚至还特地叫内府打了几套新首饰,供女儿选择。
青云看着面前摊了满满一桌子的饰物,还有宫人们摆了半屋子的衣裳,有些哭笑不得:“母后这是做什么?我只是去两家王府赴宴。哪里用得着这么多东西?”
太后不以为然:“这有什么?这回不穿,留着以后慢慢穿就是了。都不是什么大礼服,平日里当家常衣裳穿也没什么,以你的身份,也配得起。”她亲自拿了两根簪子展示给女儿看:“瞧这颗珍珠,多圆,多大!这是南海来的珍珠,上上等的成色,如今已经不多见了。我那日瞧见有两颗一样大小的,马上就想到可以给你打一对簪子。只用银子打成如意状的簪头,再把珍珠镶上去,简单、素雅又不失贵气。谁看见了都不敢小瞧你。若不是这珠子太大了,做耳坠也是可以的。”
青云看了几眼,还真挺喜欢,便笑着道谢:“母后费心了,这对簪子果然很好看。”
太后见女儿喜欢。顿时喜不自胜,放下簪子,又拿起另一个木匣:“这里头都是各色玉石磨成薄片后,配着小一点儿的珍珠攒成的玉花,照着一年四季十二个月,有十二种花色。如今是八月。若你明日去齐王府戴这个,正好该戴桂花的,不过若是去平郡王府时再戴。就是九月了,戴菊花的才合适……”
青云笑着又拿过匣子,随手放到一边,抱着太后的手臂道:“多谢母亲想着,女儿都很喜欢。这些女儿就都拿回去了,赶明儿一天换一个花样。戴给母亲看,好不好?”
她已经有两年多不曾叫过太后母亲了,一直都叫着母后。太后虽然欢喜,却也常常想起当年两人初相认不久时,女儿对她说的话,总觉得这“母亲”二字格外透着亲昵,心下更是欢喜,除了点头道好,还能说出什么来?这一天,母女俩光是商量次日青云要穿戴什么样的衣饰,就亲亲热热地说了半日时光,直到皇帝过来陪母亲姐姐用晚膳,方才停下了。
到了第二天,青云刚吃过午饭就开始被宫人与丫头们围着打扮了。她梳了个简单别致的倭堕髻,斜斜插上昨日那两根镶珍珠如意银簪,两边耳垂戴着一对稍小一点儿的珍珠坠子,与簪上的珍珠遥相呼应,再在后鬓上别了两朵淡黄色的菊花,不过杯口大小,却是正合时令,又显得新鲜别致。她今日没穿素日惯穿的袄裙,反而选了一身对襟襦裙,淡黄底有菊花暗纹的上褥,配浅灰色抹胸,下身系的是豆绿色的百褶绫裙,最后为了御寒,再添上一件湖色的斗篷。这一身下来,显得整个人又清爽又素雅,还透着隐隐的贵气不凡,无论是太后,还是谢姑姑等众宫人侍女们,都交相赞叹。
青云自己也觉得很喜欢,比那些大红大绿大花大草的衣裳好看多了,看来太后的审美观还是很不错的。眼见着时间不早了,她赶紧命杏儿带上给齐王妃准备的礼物,便辞别太后出宫了。
今日她坐的仍是自家马车,太后虽有心让她坐着宫车前去,再派上一两个宫人随侍,最后再添两个御卫护送才妥当,但青云觉得那样太过显摆,反正自家马车稍稍收拾一下,也能显出县主该有的规格来,就不想多事了。这一路走得还算平安,只是快到齐王府的时候,遇上了温郡王府来的人。
温郡王太妃没打算去宴会,但送的贺礼却不想让青云代出,正巧尺璧在她那儿,又声称要来与主人会合,便命尺璧带着贺礼过来拦青云了。同车的婆子向青云解释了原委,便将礼品送到了青云手上,表示愿意同去,好帮着打点杂事。
贺礼倒没什么,多了两个跟车的婆子也无所谓,但青云看着尺璧的神色却有些不明。她几时说过要这丫头来与自己会合同去齐王府来着?
尺璧低头不语,她今日穿着一身样式颜色与温郡王府侍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