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后接见过几个宗室里的妯娌与小辈,便回到寝殿里来了,一瞧见青云坐在那里,立刻欢喜得笑眯了双眼:“可算回来了!你这孩子,原只说出城小住几日,怎的一去就去了十天?可把母后想坏了!”
青云笑吟吟地上前见礼:“母后安好?这些天庄园里忙秋收的事,各处的租子也该交上来了,我放心不下,才特地守在那里,不过是几天的功夫。我既然答应了您会回宫,就不会食言。”说罢了,还撒娇般眨了眨眼,“更何况,天天在您眼前待着,您说不定就看腻了我,嫌我烦了。如今我去了十日才回,您就又是牵肠,又是挂肚的,见了我又觉得新鲜起来,不是大好事儿吗?”
几句话说得谢姑姑、菡萏芙蕖她们都笑起来了,太后索性伸出食指往青云脑门上戳了一记:“瞧你这张嘴,连母后也打趣起来了,我几时嫌你烦过?!”戳完了,见女儿脑门上现出个红印子,她又心疼起来:“可戳疼了?你这孩子,怎么也不知道躲一躲?母后戳你,你就由得我戳了?!”
青云知道这个娘一向护短,满不在乎地笑笑,便拉着她的手坐下,亲自倒了茶送上,才委婉地问:“听说母后近来在给大皇兄看媳妇?”
太后嗔了她一眼:“是哪个多嘴多舌的把事情告诉了你?这不是你们女孩儿该打听的事。”
青云不以为意:“哪里来这么多避讳?您又不是外人,我想知道什么,在您面前还不能问吗?”
太后忙道:“这是当然,你想知道什么,只管问,但凡是母后知道的,绝不瞒你!”
青云又笑了:“这不是……昨儿我瞧着金秋苑的菊花开得好。特地折了几枝,插了两瓶,打算送到城里来,一瓶孝敬温郡王太妃,一瓶送给母后赏玩——我特地给您留了最好看的一瓶呢!”
太后一听说女儿把自己放在第一位,心里就美滋滋的,对她同时送了花给郡王太妃之事十分赞许:“你做得对,别说老太妃如今是你名义上的祖母,即便不是,也是宗室里的长辈了。从前还曾对先帝有恩。她一个人孤零零的住着,怪可怜的,你时时送些东西过去孝敬。也能让老人家开心一点。”
青云又笑着继续道:“我也是这么想的,所以就准备了两瓶花,但进城时晚了,城门已经关闭,我想着又没什么大事。何必拿金牌敲门,惊动了城防军?所以就索性到大皇兄那儿住了一夜。母后给大皇兄看嫂子的事,是我在那里听说的。大皇兄这把年纪了才头一回娶媳妇,这心里也是七上八下的。我是个好妹子,这不就来向母后打听啦?”
太后一听就乐了:“上回我跟清江王提这事儿的时候,他一脸的镇定。说什么一切都听我的吩咐,原来心里头也知道着急呀?你回去叫他放心,包管给他挑个好的。绝不会让他吃了亏!”
青云忙道:“可是有人选了?母后说来听听?我想法子叫人打听去,看合不合大皇兄的心意。他昨儿可跟我说了不少话呢,直盼着能娶个温柔和气的嫂子回去,但又怕他如今的情形,那些体面的人家看他不上。”
太后眉梢一挑:“凭她是谁?天下还有比咱们皇家更体面的人家么?谁敢看不上他?!你只管叫他放心。我挑中的人,一定万无一失。”又问:“他可有说想要什么样的媳妇?就只是温柔和气这两样儿?”
“温柔和气是首要的。人品也要好。”青云道,“大皇兄还说了,家世、相貌、才学都在其次,最要紧的是家里人懂事。他的身份注定了世上总有些人会不肯死心,想利用他来为自家谋利,可他一心要过安稳日子,怕真的沾上了这种人,又给皇上、母后添麻烦。但他要是真娶了妻子,这妻子就是自家人了,若对方娘家真有什么不该有的念头,他难道还能让妻子断了亲缘?这日子还怎么过?所以,最好是从一开始就避免这种情况。他还说呢,只要是跟罗家沾边的人家,都不要理会。”
太后听得叹息不已:“你大皇兄是个好孩子,只是命苦,没摊上个好母亲、好外家,若不是被罗家连累了,他怎会落到如今这个地步?三十多岁了,才头一回娶妻,还被人嫌弃!”她握了握女儿的手:“青儿,你大皇兄的意思,我都明白了,你叫他放心,婚姻是大事,我不会叫他受委屈的。”
青云笑着应了,又装作不知情地问:“对了,方才听菡萏说,有宗室女眷来给母后请安,也提到了大皇兄的婚事,我方才见母后回来时,面上犹带笑意,可是有好人选?”
太后正要高兴地回答她的话,忽然打住:“方才来提人选的,并不是别人,却是齐王妃。你没见过她,大概也很少听说她的事,她原是你大皇兄的表姨母来着!”
齐王在先帝的兄弟们当中,是个奇葩般的存在。他生母位份不高,却很长寿,先帝时期,就受封太嫔,如今已经升到太皇太嫔了,是宫中辈份最高的长辈,但平日行事非常低调,几乎算是个隐形人。而她的儿子齐王,也是个不爱引人注目的,运气还很好。
先帝与兄弟们争夺皇位时,他年纪尚轻,没有参与进去,平平安安地得了亲王衔。但与其他就藩的兄弟不同,他虽然也有一块藩地,却长年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