跟着叶昔早来到她的厢房,沈凝烟颇为拘谨地站在一旁,双手垂在身体的两侧,低着头,眼睛盯着自己的脚尖。
待叶昔早打发了一直跟在自己身边的丫鬟,抬眼就瞧见沈凝烟一动不动地站在门口。她向她招了招手,柔声唤道:“阿花,过来。”
沈凝烟挪着步子过去,“小姐。”
叶昔早温婉一笑,握着她的手,“我已经说过了,只有我们两人在的时候,你可以不用叫我小姐,怎么,又忘了吗?”
沈凝烟沉默地摇了摇头。
两人走近内室,叶昔早从一个精致的梳妆盒里拿了一块血红色的令牌出来,令牌的四周皆有磨损的迹象,上方系着一条湛蓝色的流苏,流苏倾斜,一如瀑布。
叶昔早将令牌放到了沈凝烟的手里,嘱咐道:“你不是紫影山庄的人,此次出门在外,多有不便。这是我紫影山庄的信物,你带着它,若是遇到麻烦,山庄之人看到自会出手相助。”
沈凝烟知道这块令牌背后的含义,因为曾经在叶昔迟的房里也看到过一块一模一样的。
叶昔迟告诉她,紫影山庄的令牌共有七种颜色,分别是红、橙、黄、绿、青、蓝、紫。红色为首,橙色为次,以此类推,紫影山庄名下商铺的老板,每人都会拥有一块紫色的令牌作为与庄内之人联系用的信物。
凡拥有红色令牌者,可号令除庄主外的所有人,且任何人不得违背。
这么贵重的东西,她怎么可以收!
“小姐,我……”
沈凝烟刚准备婉拒,却被叶昔早抢了话去,打断她道:“这是命令。”
沈凝烟吐了吐舌头,试探性地问:“我不是山庄的人,拒绝应该不要紧的吧?”
“你说呢?”叶昔早似笑非笑地看着她,神情与动坏脑筋之前的叶昔迟简直是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
沈凝烟看着她阴森森的笑,不禁打了个冷颤。
她从小天不怕地不怕,偏偏就对叶昔早忌讳了几分,特别是在知道叶昔迟的刁钻性子完全是由叶昔早一手带出来的之后,就更加坚定了这个想法。
应付一个叶昔迟已经够她受的了,若是再多一个升级版的,她还是趁早回家吧!
于是她只得点了点头,勉为其难道:“我收下就是了。”
叶昔早笑了笑,拉着她一起坐下。
窗外夜色微凉。
屋内桌子上摆着的半截蜡烛细细燃烧,昏黄的烛火频频跳跃,叶昔早与沈凝烟并肩而坐,地面上倒映出两人的影子,颇有秉烛夜谈之势。
半晌,叶昔早低叹一声,缓缓开口,“阿花,你还记不记得,你是如何来到紫影山庄的?”
沈凝烟接过她递来的茶,微微抿了一口,略带苦涩的茶香在唇齿间漫溢。
这件事,还得从一年前说起。
传闻当今武林有两大神秘组织。
其一是临近皇城,只闻其名却始终不见其人的紫影山庄。除却历代庄主的名字以外,江湖野史中关于紫影山庄的记载几乎是一片空白。
多少江湖高手、英雄豪杰为了昔日虚名而四处搜寻紫影山庄的踪迹,最后踏破铁鞋也没有摸到一星半点?又有多少人已经进入了紫影山庄的管辖范围之内却不自知,不是遍寻无果,就是为阵法所迷,最后只得灰头土脸地原路返回?殊不知,只要再往前行半柱香的时辰,便能豁然开朗。
由此不得不说,当初叶候深花了将近一半的家财,请来当世最好的秘术师,在家门口设下迷障这一做法,取得了莫大的成功。
相比紫影山庄的虚无缥缈,位于沧州城内的沈府大宅,就显得气派、光明许多。
江湖中人人都知道,沈府以世代研习易容之术为名。上至家主,下至丫鬟小厮,随便拉任何一个人出来,都能将易容术运用到炉火纯青的地步,堪称一绝。
无论是入室行窃之后被抓获的毛头小贼,亦或是贪赃枉法后被判刑的达官显贵,只要你出得起价钱,就能请到沈府之人,为你换上另一副容貌,从此带着新的皮囊,远走他乡,衣食无忧。
不过,若你要以此来判断沈府的神秘,那就大错特错了。
正所谓“真作假是假亦真,假作真时真亦假”。正因为沈府中人个个都是变装的高手,所以在沈府大宅里经常会上演这样一幕:今日你喊这个人爹,明日你便有可能会把另外一个人也当做你爹。被误认的人非但不会指正你的错误,反而会心安理得地接受,并且暗自得意自己的易容术又精进了一层,直到两个“爹”互相碰面,才会真相大白。
不过大多数的时候,绝不会有这样的事情发生。因为那个被假冒的亲爹很有可能也易容成了另外一个人的模样,为了不露出马脚,即使发现了别人冒充自己,也不会轻易指出。
当然,府中之人也有专门辨识对方的方法,否则一旦被有心之人混入,那就得不偿失了。至于外界之人,若是你连续几日请的同一个人却换了不同的样貌出现在你眼前,你还能分辨出究竟哪个才是他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