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去的路上我们一路相对无言,唐蕴一直很沉默地开着车,不过从他的表情来看,很容易看得出来他是在隐忍,我无奈地叹口气,将视线别向窗外。
我知道刚才的那番话肯定是狠狠地伤害了他,我也知道这样对他不公平,可是我别无选择。
叶祈文说的对,我是个很自私的人,我没办法说服自己接受宋书瑶的过去,潜意识里,我一直把自己和宋书瑶当成两个独立的个体,我不想我现在的生活受到“她”的影响,虽然那也是我的过去,可我并不想全盘接受。
所以我选择了拒绝唐蕴,用这样果断直接,甚至有些残忍的方式,伤害了这个男人。
车子拐进小区,停在公寓楼下,唐蕴忽而转过头来看我,神色复杂,车厢里昏黄的灯光将他英俊的侧脸映衬得有些悲伤。
他是个各方面都很优秀的男人,如果宋书瑶不曾在他的世界出现过,或许现在,他就不会露出这般寂寞的神情了。
可惜,没有如果。
“呃……我到了,谢谢你送我回来……”我努力向他露出一抹感激的笑,然后侧过身刚准备开门,右手手腕就被扣住了,我不解地回身看向他,下意识地缩了缩手腕,道,“还有事吗?”
他深邃的眼底漾起一丝波澜,唇线紧抿,意识似乎在挣扎着,继而舒了口气,缓缓道,“书瑶,虽然我知道你现在可能并不在乎,可我还是想告诉你,和杨思檬订婚完全是我母亲的意思,我从始至终都没有碰过她。”
我一愣地看向他,一时有些不太明白他向我解释这些的意图,紧接着就听着他继续说道:
“我的母亲……你知道我没有办法拒绝她,无论如何她都是我的母亲,是她把我养育成人的,她能一个人撑起整个唐氏,已经很不容易了,特别是我父亲去世后的那段日子,她既要承受丈夫去世的打击,又要面对公司那些虎视眈眈的董事……那段时间她很憔悴,整个人都瘦了好多……我恨自己太无能太弱小,不能帮她分担一些,更恨那个把我们家害得这般家破人亡、分奔离析的人……”
他说到这里,便转头深深地看着我,眼底积蓄着异样的情绪,我的心重地撞了一下,似乎有些明白他说的那个人是谁了……
“那个人……是……我的父亲?”我忐忑地看着他的眼睛,终于还是开口问道。
“是……那个人,正是当时a市的市长宋义成,你的父亲。”他苦笑,继而别过头,透过车前的挡风玻璃,看向黑漆漆的前方,嘴上喃喃地说道,“我母亲以前因为妒忌,对你的母亲做过一些很过分的事,原本是世交的唐家和宋家,也因此反目,可碍于唐家在政商两界的势力,你父亲一直忍着没有动手,只是在一些不痛不痒的小事上诸多刁难,这对唐家来说,也没什么大碍,可没想到的是,他居然那么能隐忍,那一年我叔公下台,外公病危,时机到了,你父亲就是在那个时候动的手,他下手很狠,几乎赶尽杀绝,不给我们留下任何活路,毕竟为了报复,他布置了那么久……唐家好多长辈都被他亲手送进了监狱,你知道能坐到他们那些位置,身家不会干净到哪里去,可能这辈子都出不来了……”
他那么平静地叙述着过去的遭遇,而我却听得十分骇然,我的父亲,竟然是这样一个心狠手辣的男人……可想起ella老师的话,突然就能够理解了,他也是为了母亲,不是吗?毕竟没有哪个深爱妻子的男人,能够轻易放过害死妻子的侩子手的……说来说去,不过是一场孽缘罢了。
“那个时候我就发誓,我一定要变得很强很强,然后将这些痛苦,十倍百倍地给宋义成还回去,我也要让他尝尝这种家破人亡的痛,那种绝望和无力感……”
我被他极端的思想镇住了,在他说起我父亲的时候,眼底闪过的那一丝浓烈的恨意,依然可以清晰的捕捉到,都已经过去那么久了,他的恨依然那么浓,足以想见过去,他是怎样地痛恨我父亲了。
可是,既然那么恨我父亲,为什么会……我的眼睛倏地瞪得很大,难以置信地看紧唐蕴,脑中的那个答案已经呼之欲出了……
“没错,当年,我是故意接近你的。”他的声音依旧很平静,甚至有些缥缈,可对我来说,却像一道惊雷,划过头顶!
怪不得!怪不得之前他一直强调说是他害了我!怪不得这个男人从我们第一次见面开始,就是一副卑微的姿态!原来他是在赎罪……
“那个时候我太自负,也太幼稚了,被那股强烈的恨意驱使着,不择手段地去做一些自以为正确,实际上很过分的事……可是越靠近,我就越是发现原来事情并不像我想象的那么简单,这个世界上没有什么是能绝对地掌控的,有太多的未知数,太多的变量……而你,就是我人生中最大的那个变量,也是最大的劫数。”
我惊喘不已地瞪紧他,他却只是那么安静地叙述着,平静如水,仿佛不带任何的情绪。
他轻地深吐了口气,表情放松地浅笑道,“我曾经设想过千万次,如果你还活着,我该如何向你忏悔我的罪过,乞求你的原谅……可那千万次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