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氏听了这话,脸胀得通红,却怎么也不敢直接顶撞尹老太太,开口道:“老太太,今儿若不是丫鬟们亲眼瞧见是桃儿和如儿发生了争执,媳妇儿也是不敢贸贸然地来老太太这里的。只是因着如儿摔得不轻,所以媳妇儿想过来这边问个清楚。媳妇也知道桃儿是个懂事的孩子,定不会随意胡闹的,只是兹事体大,桃儿的婚期就在今年年底了,若是有个什么,这也不好交代,伤的也是我们尹家的体面。”
“你这话是什么意思!”尹老太太将数珠往桌子上面一搁,冷冷地看着梁氏,“你的意思是我包庇了桃儿,从而拿你女儿能否出嫁来威胁我吗?”
梁氏连忙站起来,垂着头轻声地说了一句:“媳妇儿不敢。”
尹老太太满脸全是愤怒:“不敢,我看你敢得很。桃儿若不是有我在,恐怕连骨头渣滓都被你们吃得不剩了。体面,体面,难道如儿是尹家的体面,桃儿不是你亲生的,难道就不是了吗?叫桃儿来对质?你怎么不把你的如儿也一并叫过来对质?”
梁氏被尹老太太说得满脸通红,并不敢再分辩一句话,只得站在那里。
尹老太太瞧见她还在那里站着,颤巍巍地站了起来:“你还在这里站着,是想看着我被你气死不成?”
梁氏不敢再待,只得告辞出去,一张脸红了又白,白了又青。她走出归墨院,脸色一下子就垮了下来。她的脚步走得快了些,身边的丫鬟没有跟上来,她忍不住回头骂道:“死蹄子,脚下是生了疮不成,竟连我也走不过了。这个府里你们是主人,我倒是来伺候你们的不成?跪下。”
那两个丫鬟何曾受过这样的委屈。虽然地上是碎青石路,她们也只得咬了牙硬跪下来,就这样磕了个头:“太太,奴婢知错了。”
梁氏鼻子里哼了一声,看着她们:“你们给我跪着,我没说起,不许起来。”说完,她径直往前去了。梁氏没有开口,两个丫鬟也不敢起来。来往的下人们都来回指点着。有胆子大的婆子就在她们的背后故意大声地说着话:“平时趾高气扬的,还以为多有能耐呢,还不是跟我们一样的。这下看她们怎么说嘴,落魄的凤凰,不如鸡呢!”
那两个丫鬟都紧抿着唇,不敢起身,心里早已把那些婆子骂了个千遍万遍,但是却仍旧是无可奈何。她们都是娇生惯养的家生子,自打出生后就没吃过苦,哪里受过这样的待遇,心里早就委屈的快哭了,但是想着这些人在看着,她们怎么也不会当场就哭了的。
尹如华听说了梁氏在尹老太太这边受到的委屈的时候,忍不住又摔了一套茶具,气呼呼的,可也无计可施,只能添油加醋地把今天桃华怎么欺负她的事情让自己的丫鬟往下人堆里去传,但是府里的人自是知道尹如华和尹桃华是什么样的人,所以,其实效果甚微。
却说桃华在屏风后面听到尹老太太教训梁氏的话,不禁有些感慨:自己今天,幸亏先把事情说了,所以这尹老太太才会对梁氏她们这么这么生气。自己原来在不知不觉之中,已经也变成了为了不让自己受伤害,从而先下手为强的女人了。人,果然是因为环境变化而变化的。
尹老太太骂走了梁氏,想起了屏风后面的桃华,拄着拐杖走了过来。桃华忙上前去扶住了尹老太太的胳膊。尹老太太摸了摸她的脑袋,叹了口气:“那两个人,我们还是离远些好。没事的话,你也就不要去她们那边了,省得落人口舌。”
桃华点点头,一副乖巧的模样看得尹老太太心里越发的舒心了。尹老太太携了她的手往榻边走去,一面走一面道:“你可知我为何选了董家的孩子?”
桃华想了一想,说道:“大约是他还算不俗吧?”
“人好自然是重要的,可是,他背后的家族,却也是不能忽视的。”尹老太太严肃地道,“你可知,一个好的岳家,对一个男人的助力不可小视。那些上京赶考的学子,好是好,可是难免有了些趋炎附势,攀龙附凤之心。这董家孩子倒是有一点合我的心意。像他这样有真实的功名在身的人,是不屑于借助于这样的力量往上的。再说了,他家虽是清流之贵,但是他却是董国公的养子。”
桃华的眼里满是惊讶:养子,这又是怎么回事?
尹老太太却讳莫如深道:“你且记下,他娶你,并非为了身份。故而,这董国公府里,你给我挺直了腰杆做人,在公婆面前,稍微服下软,其他人面前,若还是这样哭着委屈着,那也只能怪你自己没有一点儿魄力了。”
桃华听了这话,心里有了底,轻声地道:“祖母您放心,桃儿均记下了。”
尹如华尽管再不愿意嫁人,但是她跟更不愿意被尹老太太送到家庙去吃苦。所以,她的婚期如约而至。从那次的两人争吵到尹如华成亲前,桃华再也没有去尹如华那里找过不痛快。尹如华可能也不想看见桃华,也不来寻她。偌大的府里,两人竟然可以互相不干涉地过上大半年。
尹如华蒙着盖头从房间被引了出来。梁氏和尹大老爷都训诫了她好几句话。尹如华拜别了他们,又哭倒在了梁氏的怀里。梁氏也搂着她不撒手。尹大姑奶奶也一身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