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易安正抬头看天时,陈方卓从一边凑了上来。
“人都安排好了?”
陈方卓点了点头,默然了一会儿,“红枫小筑的阴南生与兰山精舍的黄玉强修行境界都颇为不低,等会儿若只有他们两个来,我等自然尽力一搏。但以他们一派之主的身份,若是随行者众多,那……”
分明是老毛病又犯了,不等陈方卓说完,叶易安先就冷冷的一句顶了回去,“庆父不死,鲁难未已。阴南生与黄玉强不死,尔等想回天机谷就是痴人说梦!此事可不是我在求着你,是陈兄你要自救。这一点若是想不明白,你们现在就可以走”
陈方卓吃此一呛,满脸涨红,口舌呐呐难言。昔日襄州散修界霸主落到如此地步,还真是英雄气短,令人唏嘘。
叶易安刻意的没有再开口,也没看他。将之生生晾了一段时间醒醒脑子后,方才轻声一叹道:“天机谷到如今地步,实已入了绝境。没点子破釜沉舟的魄力与决心,何来出头之日?我知陈兄你长于计算,但经营门派与商贾贸易也没多大区别,不过开源节流四字而已。若是断了源头,即便再节流又有何用?陈兄,听我一句劝,你现在也该多想想开源之事了”
闻言,陈方卓苦笑连连,“开源,谈何容易?”
“怎么不容易?阴南生与黄玉强一死,红枫小筑与兰山精舍必定群龙无首,复有州衙追究其围攻刺史府之事,焉得不乱?陈兄你趁虚而入,只要手握灵眼与鼎火修士,复有稳定的药石及钱财来源,还怕招募不到修行者?如此方为开源之道,何愁天机谷不能迅速壮大?”
陈方卓双眼中精芒闪动,跨前一步紧紧凑到了叶易安身侧,“老弟,你肯放开手让我吸纳兰山精舍与红枫小筑弟子?你肯任我天机谷再行壮大?”
看看此时的陈方卓哪里还有半点可怜落魄模样?叶易安摇摇头,又被这只老狐狸给骗了,刚才他根本就是一直在演戏,目的就是等着套自己这番话的。
这人太精明,什么事心思一转都明白。他岂是不愿杀阴南生与黄玉强,他们之间可是有不死不休之血仇的。之所以在动手之前还来演这么一场戏,分明是又在计算着既想趁此机会报仇,又想从自己这里捞些好处。
这个陈方卓,即便是为自己报仇的时候,也不想让别人白白的顺手捡便宜。其喜欢计算的性子真是深入到骨髓里了。
叶易安没再跟他一点一点的谈价还价,跟他来这个实在太累,索性就将自己的要求直接撂了出来,“以你我的交情,天机谷能发展壮大,我是乐见其成。你想要什么我都可以支持,但有一句话可得说在前面,自今日开始,天机谷必须就于紫极宫之范围,紫极宫不会干涉你们派中日常事务,但万一真要有什么事时,陈兄你可别再跟我来现在这一手,否则……”
后面的话叶易安没有再说,说这些伤和气的话实在没意思。再则以陈方卓的精明,他自然明白自己没说出口的意思。
昔日天机谷在最鼎盛之时道门说灭就给灭了,那作为天子亲奉、并负责监察道门的紫极宫又岂是易与之辈?
有过往那段经历在,天机谷便是想靠向道门也再无可能——便是他陈方卓愿意,今天跟着他的这些弟子也不会答应。在这等情势下,若是再违逆了紫极宫,天机谷岂能还有活路?
话说到这一步时,陈方卓已然是笑眯眯的点头不迭,口中更是异常少见的连出豪言力表对紫极宫的耿耿忠心。
紫极宫那么大来头,能瞧得上一个小小的襄州散修界门派?光是这一条,先就破除了陈方卓对于天机谷会被吞并的担忧。
其次,紫极宫天高皇帝远,代表其利益常驻襄州的又仅有叶易安一人,恰如叶易安适才所言,便是让他干涉天机谷的日常事务,只怕他还嫌烦吧。
既不用担心被吞并,又不用担心失去自主性,虽然以后有事时少不得要听调遣,但能以此换回天机谷枯木逢春、再行壮大的机会,并顺势靠上一个能与道门相抗衡的庞然大物,这交易真是怎么计算怎么划算。
远的不说,经叶易安给出的定心丸一吃,当下陈方卓心中最大的隐忧(若回天机谷,该如何应对道门)已瞬时而解,守得云开见月明,不外如是。
笑眯眯的向紫极宫大表了一番忠心后,陈方卓转身要走之前仍未忘问了一句,“陈兄弟你可是出身于凤歌山的,若是老哥哥们拼着最后一点元气灭了阴南生与黄玉强后凤歌山又顺势……嘿,这个……”
闻言,叶易安直接给他回了一个白眼,“我在凤歌山只是记名弟子你不知道?林山主经清风引荐如今正在玄都观继来院修行之事你不知道?如今主持凤歌山的林子星是什么性格你不知道?”
陈方卓厚着面皮打了个哈哈,“权当老哥是小人,兄弟你是君子,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也是古已有之嘛。”
转身要走时,不知是否高兴过头了,陈方卓居然撂了一句依照他的性格本不该说出的话,“依照散修界的惯例规矩,一派之主若往别派拜山时为表诚敬友善之意上山时历来是少带人手的,尤其是像老弟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