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日以后潘芙蓉再也没有见过安延。
连着两日他都呆在贵仪宫里,到第三日,潘芙蓉到贵仪宫的时候,他却不在了。
依着大玄宫制,由皇上下旨迎娶入宫的妃子应在新婚第三天,先到皇太后的宫殿行三叩九拜之礼,而后再到凤仪宫,同样以三叩九拜的大礼参拜皇后,再由皇后主持,在凤仪宫中接受其他有位分的嫔妃的祝贺。
由于皇太后在皇上三岁时便薨了,皇后之位自萧皇后之后又一直悬空,所以潘芙蓉来到了贵仪宫。眼下宫中属凌贵妃位分最高,总掌后宫事宜。眼下既无皇后,贵妃便代皇后接受新晋妃子的参拜。
这日潘芙蓉早早起身,洗漱妆点,待到吉时,便在尚仪局的宫女的引领下,行到了贵妃所在的贵仪宫。
远远地就看见贵仪宫宫门大开,宫女太监分侍两侧,各宫各楼的嫔妃也早已入座,等候新人。
尚仪局的宫女扶着潘芙蓉步入宫门。潘芙蓉一路垂首,小小翼翼地走进贵仪宫富丽堂皇的大堂。
刚刚立定,就听的一声慵懒中微带不屑的声音自头顶响起。
“抬起头来。”
潘芙蓉听话地抬首,对上了高高在上的凌贵妃。
却见高堂之上,端坐一个绝色美人:墨发如云,肤胜白雪,一双远山眉,两只横波目,巧笑时艳若桃李,薄忿时粉面生娇,嬉笑怒骂,皆是风情。
“呵!”只听一声冷笑自美人口中溢出,“我还以为新晋的妃子何等美貌,却生得不想如此寡淡。”
此语一出,候坐在侧的各个嫔妃都忍不住用同情的目光打量潘芙蓉。
众人瞩目中的潘芙蓉被这阵势吓得一慌,立刻红了眼眶。
“娘娘!娘娘!”尚仪宫的宫女连喊了好几声,才把潘芙蓉的魂给唤了回来,“该行礼了。”宫女小声提醒。
潘芙蓉忙忙点头,磕头下拜。
三叩九拜虽是大礼,却并不复杂。跪下,双手合于头顶,俯身下拜,额头触地。每跪三拜,三跪即为礼成。
可就是这么简单的礼仪,潘芙蓉都连连出错,不是下跪的动作跟不上司仪的唱诺,就是下拜的次数要么多了要么不够。
一来二去,潘芙蓉更加慌乱,忍着眼泪跪在地上不敢哭。
“连个礼都行不好,简直浪费时间!”凌贵妃不耐烦至极,顺手将案面上的锦囊丢了下去,态度傲慢,“这些珍珠赏你了。”
按照惯例,礼成之后,各个妃子要向潘芙蓉道贺送礼。不管是位分高于她的还是低于她的,都要为此准备一份礼物,亲手赠与。
贵妃便是位分高于她,也该双手将礼物交到她的手上,而不是扔在地上,像赏赐一个奴婢一样将礼物丢给她。
潘芙蓉忍了半日的泪水,终于落了下来。
凌贵妃一看她哭,更是冷笑不止,“怎么了,仁妃?难道不喜欢我的礼物?”
潘芙蓉双眸含珠,素净的小脸上尽是可怜,“臣妾……臣妾……”
正哭得揪心,却被一声嗤笑打断。却是张淑妃自座位上起身,神色自若地将潘芙蓉自地上扶了起来。令人将地上的锦囊拾起,张淑妃当着众人的面将锦囊打开,几颗硕大的珍珠从锦囊里露了出来。只听她笑语盈盈地安抚着潘芙蓉,“仁妃妹妹你可别委屈了。我们贵妃娘娘是出了名的刀子嘴豆腐心,虽则恶言恶语,可心实诚着呢。你瞅瞅这明湖珍珠,宫里能寻着几颗,可都赐给你了。还不快谢谢贵妃娘娘?”
潘芙蓉一听,竟即刻转忧为喜,忙忙捧着珍珠喜盈盈地向凌贵妃行礼,笑容明媚,“多谢贵妃娘娘赏赐!臣妾必定谨遵宫训,尽力服侍皇上。”
凌贵妃本意想给新人一个下马威,奈何张淑妃有意偏袒,巧舌如簧,竟生生将黑说成了白。这明湖珍珠道她想送?她身为三宫之次,太次的礼物哪里拿得出手,不怕被别的嫔妃笑死?
还有这潘芙蓉!居然还蹬着鼻子上脸了!服侍皇上?一开口就跟她抢人,真是气死了!
凌贵妃气归气,却不能当场发作,于是压下脾气,生硬地回,“仁妃有心,免礼。”
潘芙蓉高高兴兴地起了身,将礼物递给随侍的晴姝,走向张淑妃。
对张淑妃,只需行福身礼就可以了。这点潘芙蓉倒是记得清楚,礼也行得很顺,“臣妾参见淑妃娘娘,淑妃娘娘万吉金安。”
张淑妃明显亲切多了,受了礼便将自己的礼物双手递过,“我没有贵妃娘娘大手笔,仁妃妹妹看看喜不喜欢?”
潘芙蓉接过礼盒,在张淑妃的示意下打开,却见礼盒之内,躺着一支黄金步摇。步摇雕成彩蝶,上缀各色美玉,光彩夺目。
潘芙蓉捧着礼物喜不自禁,“淑妃娘娘,这步摇真漂亮,臣妾没见过这么贵重的步摇。”
说者无心,听者有意。在凌贵妃和众妃耳中,这话显然是说,淑妃的礼物要胜过贵妃的礼物。
那厢凌贵妃按捺不住了,“看来淑妃跟仁妃很是要好呢。不过仁妃你可得小心些,”她望定了潘芙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