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太师心里隐约察觉不妙。这谢函确是他门生之一,也在私底下为他做了不少大事,可是越到后面他才越加发现,此人虽然心狠手辣办事利落,却有着自己的小心思,奈何那时谢函已经知道太多秘密,自己便只好多给他一些甜头,想着若实在坏了事,他便找个理由命人暗中结果了他。而谢函竟在此时站了出来,他根本没有私下授意!
周太师的额头不知不觉中已经渗出了一层冷汗。
祭天大典庄严肃穆,群臣不得随意窃窃私语,而这兵部右侍郎居然冒着触犯天威的后果站了出来,是以众臣若有所思地看了过去,又往敬仁帝的方向瞄了瞄,果见皇上面带不悦,隐有发怒之势。
周太师自然也看到了敬仁帝的表情,心中稍松一口气。
敬仁帝目光冷冽地扫过群臣,将还处于怔愣之中的薛皇后扶于一旁的凤椅处,“玉儿先于一侧歇着,朕今日要好、好处理这事。”话毕,略按了下她的肩膀,示意她坐下。
薛皇后对上敬仁帝幽深漆黑的双瞳,眸子闪了一下,垂眸回道:“多谢皇上。不过臣妾乃一国之母,在如此盛典上自该与皇上并肩而立,都忙活这么久了,也不差这一时半会儿。”说完便挨着他站立,同他一齐看向那跪拜之人。
祭天大典中,皇后不过是走个过场,整个大会典中几乎不发一言。除了最开始同敬仁帝焚香插鼎,后面几乎没什么人关注薛皇后。
“谢爱卿可知今儿是什么日子,有什么事不能回到朝中再说?”敬仁帝冷睇他一眼道,脸上的不悦愈发明显。
木子影兀自一勾唇,再抬头时又是面无表情的样子。不得不说,皇上的演技还是相当不错的。
谢函一脸惶恐,立马回道:“皇上恕罪,臣此次实乃无奈之举,若臣再不告知皇上,臣怕是活不过今晚了!”谢函刻意提高了声音,饶是外围的百姓都能听得一清二楚。
敬仁帝目光一沉,“胡口乱言,爱卿身子正壮,岂会一夜之间暴毙?!”
谢函五体投地,脑门在地上磕得砰砰直响,“微臣不敢欺瞒皇上,只因微臣手中掌握了奸臣数条罪证,那奸臣便暗中派了杀手,想取微臣的性命!”
此话一出,众人骇然。谁人不知谢函有周太师庇佑,一般人就算看他不痛快也不会如此大胆地取他性命。众臣只顾惊诧,是以并未瞧见,素来目中无人的周太师此时竟是冷汗涔涔,布有老人斑的手微微轻颤着。
周太师意淫官场多年,乃是威望颇大的两朝元老,也算是个人精中的人精,此时看到谢函演的这出戏,心中早已料得一二,当即两眼一翻,晕了过去。
周边几个大臣听闻国师之言后,已不愿跟周太师再有太深的交集,便只虚扶了一把,朝敬仁帝道:“皇上,周太师不堪劳累,晕过去了。”
敬仁帝眼中冷意掠过,略作懊恼道:“朕多次规劝太师卸下这一身官职,多在家中休养身子,奈何太师就算是身子乏累至极,亦要继续为我大昭国效力,这份忠心朕要大力嘉奖!来人啊,还不扶太师下去歇息。”
未及有人将周太师带到一侧,一直淡漠不言的木子影开了口,“皇上不必忧心,臣身上带有神丹妙药,只要喂太师吃一粒,臣担保他一盏茶的时间内就能醒来。”言毕,从怀里掏出一小瓶药丸,递给搀扶周太师的侍卫。
敬仁帝这才吁了口气,“国师处处解朕之忧,朕甚敬之。”
木子影微微一低头,也不应答,似是悉数收下了这位天子的敬意。
众人对这种事见怪不怪,丝毫不觉得有甚不妥,因为这五年里,敬仁帝对国师一向尊重如此,百姓也因此更加放心大胆地敬畏他们心中的神,国师木子影的形象也变得一天比一天高大。
装晕的周太师听到木子影的话后心里顿时蹿起一把火,国师的话谁人不信,若是服了药丸后还不醒来,怕是众人都晓得他在装晕了。周太师还在纠结什么时候睁眼,那方的谢函却已开始激动禀报。
“皇上!微臣今日要上奏一人,此人正是方才晕倒的周太师!”谢函严词厉声道,声音高高回荡在整个场地上。
下一刻,全场寂静。
敬仁帝怒目而视,“大胆!周太师乃我大昭国两朝元老,尔怎敢污蔑我大昭忠臣?!”
因着周太师常以自己之名在贫困州县施粥放粮,在百姓心中搏了个不错的名头,百姓深信周太师是一代忠臣,对其的敬畏仅此于当朝国师木子影,是以敬仁帝有如此一训。
谢函又大力磕了两个响头,“微臣所言句句属实!微臣知道自己人单力薄,多年来只假装听命于周太师,迫于无奈与其数次同流合污,手中早有其多条犯罪证据。”说着便从袖中取出厚厚一沓纸低头呈上。
敬仁帝走近他,不待侍卫呈递,自己一把将罪状扯了过去。跪着的谢函则趁着他翻看的空档继续道:“周太师结党营私不说,还多次暗中派刺客杀害国师大人!祥云寺刺客一事以及方才那一箭,微臣所料不差的话都是周太师做下的恶行!”
此话一出,沉寂的氛围霎时间被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