妙玉听了这一番明褒暗讽,清秀的小脸一下白了几分,暗地里咬了咬牙,嘴角勉强往上牵了牵,“公主想必是误会什么了,奴婢只是遵从皇后娘娘的吩咐,特意来看看公主,娘娘怕公主宿醉头晕,正思虑着要不要请太医过来瞧瞧呢。”
“哦?这样啊,叫母后别担心,我酒量算不得太差,不至于因为多饮了几杯酒就醉得病了。”
妙玉低着头应了下来,转身就欲离去。
“慢着!”一声厉喝让妙玉的脚步硬生生收住。
“妙玉,我母后都甚少教训我,所以你也甭端着架子教训我的人,哪怕他们是奴才,你与他们相比也差不了多少!”黎洇哼笑一声道,“还有,既然母后对你信任有加,就别不知廉耻地做一些对不起母后的事。皇后身份可是这后宫最大的,你要想清楚了,万万不要做出一些自毁前程的事来。”
妙玉身子猛地一颤,瞳孔骤然一紧,垂头不语,嘴唇却忍不住轻抖起来。
“我说的何事,你自个儿心、知、肚、明。后宫这池子这么大,小心什么时候没了影都不知道!”黎洇冷眼看她,眼中杀意一闪而过。她从来就不是什么善茬,若是别人触了她的逆鳞,她不介意自己的一双手沾上点儿肮脏的鲜血。
“奴婢谨记公主的教诲。”妙玉抑制住叫嚣的恐惧,努力挤出了一句,下一刻几乎是三步并作两步,落荒而逃。
几个下人从怔愣中回神,面带惧意地盯着门口倚着的女子,明明俏生生地笑着,亮堂的眸子里却暗含杀机。
“行了,别干站着了,去歇息罢。”黎洇目光扫过几人,声调懒懒。拢了拢身上的披风,转身回了内殿。
砰当一声,几人对着阖实的大门舒缓不稳的心跳。心道:刚才的公主真似鬼上身了,要不要跟皇后禀报一下。
“公主方才真个威武,连奴婢都被震慑住了。”月容笑道,捧着盏釉灯给公主引路,将人扶到床榻上睡下后,又动作熟络地从一个小宝盒里取出了那发着翡翠绿光的明月珠,小心翼翼地递到了黎洇的手里,“公主拿好,可别摔着了。”
黎洇笑呵呵地抱着拳头大小的明月珠,在上面啵啵地亲了两口,然后塞到了被窝里。身子虽用锦被包裹成了一团,那翠绿色的珠光还是从被缝儿里露出些许,特别是脖颈那处,一截纤细的脖颈因着这外泄的光,被照得布了一层绿粉粉的光,宛如一截上好的翡玉。
“公主歇着,奴婢去外殿守夜。”月容低声道,偷偷打量了一眼她方阖上不久的眸子,密而翘的长睫偶尔颤动两下,似有些不安,不知为何,入睡前的公主总会叫她莫名心疼。夜风不寒,她却总是把自个儿身子缩成一团,好像骨子里有什么寒气不断散发出来,让她冷得只能狠狠地扯东西裹住自己,阻挡住一切寒意。
忽然,那轻阖的眸子缓缓睁开,月容迅速将目光移开,准备携着釉灯而去。
“因为我有些怕黑。”不知是否是睡意来袭,她的声音又轻又柔,没有一丝力道。
“嗯?”月容不解,下意识地疑惑出声。
黎洇将被窝里的明月珠掏了出来,朝她扬了扬,翠光照得她双眼都眯了起来,像是在笑,“这明月珠比你手中的灯还亮,放在身边我心里踏实,别看它一开始冷冰冰的,要是捂久了,比母后的怀抱还暖和。”
黎洇嘻嘻笑了两声,然后又将明月珠塞到了被窝里,把被子往紧裹了裹,阖眼睡了。
月容不晓得那是不是公主的呓语,心里不由一叹,慢慢退了出去。
今夜的黎洇做了个梦。梦里,有个身着白衣的俊美男子在抚琴,然后她作画,漫天的花瓣飘飘而撒,落在两人的衣上,周围一片馨香,盈满衣袖。抚琴的男子慢慢抬头,朝她一笑,绝色倾城,而她则乐颠颠地将手中的画递给他,指着画上的人,用糯糯的声音问,“影哥哥,我这两个门神画得像不像?”
那男子伸手揉了揉她的小脑袋,轻笑道:“像。”
好奇怪的梦……黎洇唇角微微勾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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琼琅殿宴后,薛皇后心里大致有了驸马人选。
“洇儿,母后都替你瞧了,今年的新贵里,韩沐诩文采斐然,当属第一,人也长得极俊。连你父皇都对他称赞有加,这人准差不了。”薛皇后一脸满意,跟黎洇讲了那人一大堆的好。
黎洇附和着笑了两声,安静听着。这新科状元好是好,只是……韩家近年来似乎跟平武王走得近了些。
“母后,这事儿不急,儿臣虽然喜欢长得俊俏的,但是一个人的里子怎样更为重要,不如父皇和母后再多看看,日久见人心,这人配不配得儿臣,又不是一两天就能瞧出来的事儿。再说了,万一韩状元本身已有婚约,我若仗着公主的身份横插一脚,岂不拆了一段好姻缘。”黎洇笑道。
薛皇后越听越是吃惊,“洇儿,你当真如此认为?”
“自然如此,儿臣在母后面前从不说假话,想要什么都是跟母亲直接开口。”说到这儿,黎洇将身子依了过去,眨了